梆子声在头顶炸响。
老板娘倒悬在槐树枝头,脖颈裂痕已扩展到心口,露出里面蠕动的符纸。她左手提着青骢马的头颅,右手握着林开元父亲的半块头骨,两样东西用发丝缝合,发梢系着商队的青铜铃铛。
"林公子可识得这个?"
她将头骨抛来,下颌骨突然开合,吐出黏连血丝的喉舌。那声音分明是林开元幼时在祠堂听过的——曾祖主持人牲祭祀时的吟诵,与此刻井底传来的水声严丝合缝。
舆图突然自燃。
火苗窜起的瞬间,林开元看清了那些血珠拼出的真相:万骨崖根本不是山岭,而是三十六个商队骸骨堆成的祭坛。每一具被献祭的尸骨掌心,都刻着与他右手相同的枝状红痕——林氏血脉独有的往生印。
井水漫过脚背时,他嗅到了祠堂香火气。
水面浮现出走马灯般的画面:曾祖在祠堂地下修造往生井,用嫡系血脉的指血喂养符咒;父亲在万骨崖前割开掌心,将商队伙计推入沸腾的朱砂池;而他自己此刻站在井边,右手正不受控地伸向腰间匕首。
"时辰到了。"
老板娘的头颅突然飞起,发丝缠住林开元的手腕。她的躯干还在槐树上,胸腔裂口爬出无数白蛆,每只蛆虫背上都浮凸着人脸——正是三十年来葬身客栈的商贾。
匕首刺入心口的刹那,林开元看见了母亲。
那个难产而亡的妇人躺在往生井底,脐带连着三百具婴尸。她手中攥着染血的商旗,旗面符咒与客栈灯笼上的纹样完美契合。旗杆插在某具巨型骸骨的眼窝里——那东西盘踞在客栈地基深处,每一次翻身都引起地脉震动。
月光突然大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