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砚礼去推第三次时,蒋乘小心试探性地说出宋兰亭交代他的安抚锦囊,宋兰亭也不知道锦囊的效果,让他无计可施时,试一试。
如果锦囊有用,让蒋乘立即联系他。
“鹤总,我是蒋乘,您还记得小夫人吗?”
“桑酒……您还记得吗?”
“桑酒不喜欢您淋雪……”
鹤砚礼一直低眸凝望着浑浊缓流的江面,浓长的睫毛落了雪,他听到桑酒的名字时,抬手推伞的动作一僵。
冻得发红的手指慢慢蜷起,放下。
蒋乘悬到嗓子眼的心脏稍微松懈一些,也许是错觉,他看到鹤砚礼眼尾的雪花融化,湿意裹挟着猩红,一闪即逝。
蒋乘单手撑伞,另一只手发信息联系宋兰亭。
鹤砚礼往前走去,一直走到风雪咆哮的护栏前,他浸湿的黑色大衣被江面吹卷上来的凛冽寒风刮起,摇曳的衣角撞掉栏杆上的积雪,坠入滚进深渊江水里。
小主,
“鹤爷!”
刚发完信息的蒋乘吓得魂飞魄散,此时行尸走肉般病悴的鹤砚礼,不比坠江的积雪韧重到哪里去。
寒风暴雪实在太大,蒋乘手里的黑伞逐渐难以撑稳。
好在鹤砚礼没有做出危险的举动,只是更近距离的低头凝望着江面,空洞的眼底血丝狰狞缠绕,蛰伏唤醒的心魔彻底将二十七岁的鹤砚礼蚕食吞噬,拽入幼年的阴影旋涡——
九岁。
苏柔跳江自杀的前一个星期:
鹤尧年出轨的爆料一夜之间毫无征兆的铺天盖地,情人薛蔓蔓的照片,双胞胎儿子的亲子鉴定报告单……包揽各大新闻频道,头版头条,势头之猛连鹤氏财团公关都束手无策,只能发布道歉声明,任其发酵。
九岁的鹤砚礼已经开始着重培养经商思维,他是鹤氏长孙,必定肩负重任,从小每周末除了课程,他会独自出席参加名流晚宴,谈吐儒雅,独当一面。
鹤尧年的出轨丑闻,他是课间看财经动态得知的。
鹤砚礼第一次翘课赶回鹤宅,他打不通苏柔的电话。
鹤砚礼一口气跑上二楼,卧室外,隔着厚重的门板墙壁,他听到苏柔痛苦崩溃的哭声。
得知他翘课,鹤老爷子打给苏柔。
屋内哭声硬生生的渐渐压抑止住了。
苏柔打开门,一双漂亮通红的眼睛里含着泪水,她出门准备去找鹤砚礼,却在看到门外的鹤砚礼时骤然僵住。
泪水滚落,她无措慌乱得像是出轨犯错的人,下意识想要遮掩鹤尧年不堪入目的丑闻。
“砚礼,你怎么不好好上课突然回来了,这样不对的……”苏柔竭力勾唇,想替鹤尧年粉饰太平,想挤出一抹笑容来,眼泪却止不住的流。
鹤砚礼什么都没说,他朝苏柔走过去,抱住羞愧流泪的苏柔,小小年纪的他,用稚嫩瘦弱的肩膀想为苏柔撑起塌下的天。
“妈,你别怕,我会保护你和妹妹的。”
苏柔抱紧鹤砚礼痛哭,淌下的泪水,一滴一滴灼红了鹤砚礼的眼,“好孩子……我的好孩子,砚礼,妈妈是大人,不用你保护,你照顾好音音……”
苏柔跳江自杀的前三天:
丑闻舆论愈演愈烈,鹤氏财团股票断崖式暴跌,鹤老爷子震怒,亲手打断了鹤尧年一条腿。与此同时,苏柔的父母从江南闻讯赶来。
苏柔是苏氏独女,二老的掌上明珠。
得知女儿受此委屈欺负,二老来接苏柔回江南过春节,怕女儿想不开出事。
苏柔没走。
鹤砚礼前一天晚上突发高烧,烧得很严重,苏柔守了一夜。
烧得迷迷糊糊的鹤砚礼听到苏柔问,“明天外公外婆来江北接我回去,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砚礼,你想不想妈妈留下?”
“……想。”
苏柔跳江自杀的当天早上:
雪势很大,苏氏二老离开江北。
苏柔抱着两岁的鹤澜音,带着鹤砚礼一起去送别父母,约定好,等过完大年初三,她就带着孩子回江南小住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