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已至。
仓库已至。
寒夜虽逝,但仓库中却依是充斥着寒凉。
百姓如潮涌入,且在恶犬的欺压下灰溜溜的扛着麻袋向外走去,看上去就像是做贼一般,看上去也像是...为朱家做工就像是作孽一般。
夏寒依来,且是盯着无数愤恨、憎恨、怨恨,且是带有明显谴责之意的目光,缓步来到管事身前,抱拳而言:“管事。”
管事微笑反问:“想明白了?”
虽是相问,但夏寒却是知道,就当下局势而言,无论他如何去想,都容不得他说上一句不明白,既然局势不容,那么夏寒便也仅能道上一句:“想明白了。”
“好!”管事对于夏寒的回答很是满意,且是抬手唤来对百姓拼命撕咬的三只恶犬,并对它们命令道:“从今日起你们三个便跟着他!他让你们做什么!你们便要去做什么!其言即如吾令!明白吗?!”
“明白!”
“明白!”
“明白!”
三犬同声而吠,虽是不知管事何意,却也不敢展露丝毫不满,或违背的意思。
将三犬交给了夏寒,管事即是转身离去,却也不似往日那般站在一旁,而是离开了仓库之中。似是归家去了,也似想要装出一副...对接下来发生之事一无所知...的模样。
夏寒很清楚自己要做些什么,虽然不知百姓中谁受到了蛊惑,但也没有关系,因为素来蠢笨的夏寒难得聪慧了一次,理解了昨日黄昏管事所说的那句...过程往往比结果更加重要。
重要的不是百姓是否真的受到了蛊惑。
重要的仅是百姓是否会感到害怕,从而放弃对朱家不利的想法。
仓库依是那个仓库,而夏寒也依似当初的那个夏寒,不仅依旧扛起了麻袋,更是不曾将三只恶犬带在身旁,仅是扛着麻袋...老老实实的外出送货去了。
夏寒在前,犬牙在后,且是拿着笔墨纸张隐于暗处,且是不动声色的对着夏寒的背影瞧着、看着。
做的事不会有所改变,走的路自然也不会发生改变,路上所遇到的人似是早已注定,而就结果而言...也似与昨日相同。
“两个包子”依是恶狠狠的欺凌着夏寒。
“一壶凉茶”依是恶狠狠的羞辱着夏寒。
“仗义出手”也是呈现着无比狠毒且是怨毒的模样。
纵有万般,夏寒皆是不以为然,看似沦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却也在充当着猎人的角色,挑选着足以让他活下去的猎物。
夏寒忍受着欺凌,而犬牙则是在后,将那些曾欺凌过夏寒的百姓名讳,一一记在纸张之上。
仅是送了一趟货,夏寒便是回到了仓库之中,倒也不曾继续送货,而是等待着晌午的到来,或者说是等待着管事的归来。
晌午,管事依似往日搬运着木桶,且将木桶一一搬下、打开之后,便是站到了一旁,而无数百姓也是一拥而上,享受着他们眼中的美味佳肴。
夏寒不曾去争,也不曾去抢,而是将犬牙半日记载下的名单,交给了管事。
“你觉得...够么?”看着未至二十之数的名单,管事不曾说够或不够,而是看着仓库中争夺食物的千余百姓,给了夏寒一个回答问题的机会。
“还不够。”夏寒侧首,同样看着千余之数的百姓,觉得...数量似是少了一些,根本就起不到震慑的作用。
“你觉得多少才够?”管事有问,且是笑眯眯的相问。
“极近可能的多,却又不能让朱家...伤筋动骨。”夏寒有答,却也是平淡似水的作答,且于此刻无人知晓,这回答之中是掺杂着憎恨,还是掺杂着狠毒。
“恭喜你,你有了真正为朱家做事的资格了。”管事笑言,且是拍着夏寒的肩膀而言,且在话音落下即是再度开口道:“如果你能做的漂亮,事后我便带着你去往...隐仙湖深处。”
夏寒听闻,目光微亮,听闻隐仙湖深处,能够想到的自然是朱家的小世界,若是能够步入其中,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加入了朱家这豪门世家。
“多谢管事大人栽培!”夏寒抱拳,且是躬身敬言。
管事离去了,不过在出门的一瞬,本是寂静的仓库,便是化作了热闹的模样,而这所谓的热闹,仅是来源于墙角中道道议论的声响。
“什么狗东西,白吃人家的东西。”
“喝了人家好心买来的茶水,却是化作了狼心狗肺的模样。”
“不知感恩,忘恩负义,简直就是阴险狡诈的卑鄙小人!”
许多人都在议论着,而议论的原因却也并非是他们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并非是见到了虚假的表象。之所以会议论,仅仅是因为...许多人先说了,他们便跟着说,为了“赶潮”,他们自然也就肆无忌惮的说了。
似是将诋毁、议论夏寒,当做了一种潮流,而这些发声之人更似地上落叶...风往哪边刮,他们便往哪边飘。
犬牙在旁,依是按照夏寒的吩咐与指示,将那些议论纷纷之人的名字记了下来。这一次他不曾背人记名,而是当着仓库中所有百姓的面,记载起了他们的名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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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百姓得见犬牙似是在记载着什么,便似是发现通往新世界的大门一般,也似是找到了青云直上的阶梯一般。不再是窃窃私语的模样,而是恨不得用着世间最为嘹亮的声音,去议论夏寒、批判夏寒,从而让他们眼中了不起的恶犬大人,见到自己最为凶狠的模样。
不过...发出议论、批判之声的百姓,终究是少数,乃至是极少数。
毕竟很多百姓都知道...在人背后嚼舌头,是一种怎样可耻的行为,更别提是当着人家的面去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