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仙音,杀人无形

“哈哈,要是以前我还真就不服,我那脾气老哥你是知道的,可不会坐在亭子里喝喝茶抱怨几句,我敢直接揪着城主衣领问他我老唐做错了什么,不过现在嘛……”唐仁杰神秘一笑,从宽大的袖口拿出一个针线惨不忍睹、歪七扭八的旧香囊在吴半城面前晃晃,仿佛这是一件稀世珍宝一般。

接着他骄傲的抬起头,“看看,我女儿送我的,亲手做的,那孩子你是知道的,从小就被她母亲惯坏了,天天幻想着当什么怪盗小姐,舞刀弄枪,爬上爬下的,跟个疯丫头似的,后来我就送她去冒险公会当前台,一方面历练历练,涨涨见识,另一方面改改性格,能学学待人接物,有点女孩子的样子,结果嘛,效果显着,她去冒险公会后第二个月就再也没问我要过一分钱,还懂得心疼人了,三天两头给我和孩子她妈买礼物,这不,给我的,里面放的什么薰衣草、百合啊,说是问副会长讨的方子,听说我夜里失眠就给我做了一个,我都带了一年了,里面的草药早没味了,但每次睡觉时带着就是安心,睡的香。”

唐仁杰兴致勃勃的说道,完全没有注意到吴半城的眼神不善,要刀人藏不住,同样是为人子女,看看人家女儿,越来越懂事,贴心小棉袄的,再看看自己儿子,每天和自己说不超过三句话,“爸,我没钱了,再给点呗。”,好嫉妒啊,自己也想要香囊。

“孩子在冒险公会这些年学了不少东西,也比以前开朗了不少,交上不少朋友,就最近那很火的章玄,见了我女儿也要叫声姐的,不过就是越来越胳膊肘往外拐了,这心和冒险公会都快长一起了,尤其是当苏会长这几天的秘书,简直就是活脱脱的叛徒,我敢说要是真的城主要拿我们开刀,她一定站在我对面,拿着喇叭大喊,老爸,快投降,交出所有钱,负责休怪女儿我大义灭亲。”说着唐仁杰自己被逗乐了,脸上皱纹拧在一起,擦擦眼角笑出的眼泪说道:“吴老哥你可别觉得老弟我是在夸大其词,就这次抗击兽潮募捐的筹款,我出的钱一点不比老兄你少吧,可我女儿还嫌不够,非要再薅点,我那大厅的玉石名画,一晚上时间就全没了,怪盗小姐动的手,她开的门引的路。”

吴半城:……这败家程度不输自己儿子啊,这本以为是贴心小棉袄,没想到穿在身上漏风。

唐仁杰笑骂道,接着感叹道:“不过这钱我花的高兴,我就一个女儿,钱早晚是她的,花光了,打不了以后靠她养我,你还别说现在我女儿可厉害了,当苏会长的秘书是有模有样,就现在又和城主大人去安置平民,城内各处设防岗哨她是一清二楚的,还有……”

吴半城苦笑,本来他与唐仁杰是一人一句聊的好不痛快,可自从提到他女儿,唐仁杰的嘴就像连珠炮一般停不下来,自己根本插不上嘴,其实吴半城与唐仁杰并不是很熟,二者一个是做房产一个是珠宝,没有利益冲突也没有生意往来,只在一些宴会上聊过两句,仅限于点头之交,印象中唐仁杰是一个不苟言笑、惜字如金的人,没想到今天话这么多,果然当父母谈起儿女都一样,有说不完的话啊,就算是自家那倒霉孩子,自己也能和别人聊一整天不带腻的,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绿柱朱栏,犹如长虹般雕龙画风的的长廊,连接着后院与前厅,长廊尽头一群人正迈步走了,为首一人身如高塔,一脸正气,身着朝服华丽却布满泥斑,而他身后一步距离是一个白衣白发,脸色病态,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男人,正眯着眼扫视这雕梁画栋的庭院,以及章玄先前见过一身考究西服,留在修剪精致八字胡的老者,再往后是有些城主府与冒险公会的工作人员。

见城主大人来了,本在凉亭内喝茶纳凉的几人连忙起身,一个闪身就走到吴半城他们前面,先一步迎上前,与城主嘘寒问暖,城主面无表情,一板一眼的认真问候,却也是听多说少,而吴半城却抚须微笑,却没立刻向前凑热闹,而是看向凉亭内还坐在的几个人,眉头紧皱,若有所思。

唐仁杰也迎上去,不过只是简单打个招呼,目光就落在队伍末尾灰头土面,满脸疲倦的唐晓芙,唐晓芙也注意到唐仁杰的目光,想起不久前的坑爹行为,不由一点心虚,却还是打了声招呼,只不过声音小到只能与蚊子交流,“爹,你也在这啊。”

小主,

“哼。”唐仁杰冷哼一声,将一块干净的手帕递给唐晓芙,开口教训道:“女孩子家家的这般抛头露面,弄的这么脏,成何体统,在别人眼中,还以为我唐家没教养呢。”

唐晓芙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脸红扑扑的,接过手帕擦擦脸。

吴半城在一旁看的实在是好笑,这老唐,翻脸比翻书还快,女儿不在身边可劲夸,女儿就在面前却说不出好话,明明就是担心女儿太累,还扯什么教养,这可是武昌,养孩子和养羊差不多,靠放养纯天然,教养?你老唐家有教养吗?当年为了多赚几个钱躺在别人家撒泼打滚,抱着桌腿不起来,求别人便宜点的你也好意思谈教养?

寒暄差不多了,穆明允拱手,一丝不苟的说道:“诸位,因公务繁忙,招待不周,实在是抱歉了。”

“城主这也是一心为民,爱民如子,可以谅解,可以谅解。”庞芝笑起来眼睛眯着一条线,就像是刚发好的白面馒头一般,腮帮子鼓鼓的,看起来就是一个和和气气的胖子,那神态语气实在无法与刚才哀声怨气的他联系在一起。

“是啊,可不是爱民如子,兽潮刚开始就迫不及待的把我们关起来,怎么?是怕咱们造反,还是说您老像学帝都那些大人物,卸磨杀驴。”卜世仁转动手中的茶杯,面无表情,冷冷说道。

全场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众人脸上神情发生变化,庞芝胖脸如今像是瀑布一般淌汗,浸湿手中一块接一块丝巾,心里暗暗痛骂卜世仁祖宗十八代,大家都是武昌排得上好人物,谁还没点情报网啊,谁不知道帝都那些破事,四大家族何等辉煌,门客学生遍布整个大周官场,可出事到现在了,可曾有一人敢站出来为他们说话,为什么,因为治他们罪的是二皇子,那是皇上最器重的皇子、先生的得意门生,大周最有势力的二人都站在二皇子那边,和他斗不是找死吗?况且四大家族那些罪不是什么莫须有,而是确有其事,虽然罪分大小,但一旦落在皇帝手上,打一个喷嚏都是杀头的罪。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毕竟城主再这么强硬,也不可能在兽潮来临,百废待兴的这时候动手,至少一个月的时间自己还是安全的,等一个月以后,自己资产已经陆续转移,罪证也销毁差不多了,到时候再府里随便找个替罪羊,撑死也就断只手臂,不至于没命,可卜世仁那个混蛋偏偏将这件事放明面上,这不是逼城主表态吗?不对,这……似乎也是在逼自己表态,庞芝忽然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他好后悔啊,早知道就少吃点了,待会也好跑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