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宁扑通跪地擦拭茶渍,袖中磁石贴着堪舆图的“午”位悄然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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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领声色怒急,“还不去找?要是地牢那人你们今夜追不到,你们也不必活着了。”
方宁的立刻应答,拱手抱拳高举头顶,领命告退前,悄然擦过堪舆图上标记皇陵地宫的“未”位,让其移位至“丑”位义庄。
“属下这就去办。”方宁藏起一抹满意的笑,缩着脖子退出厢房,掌心还粘着从堪舆图上蹭下的朱砂。
出了酒楼,她昂首挺胸,心满意足地离去,任由乱葬岗中狗吠、人怨、鸡鸣声不断。
三更梆子敲响时,方宁已回到钦天监,与邵夫子沈昱会合。
邵夫子正用艾草熏着被虱子咬肿的脚踝,见她展开摹绘的错位堪舆图,笑道:“好师侄,你说我们名门正派,怎么能教出你这么奸诈的徒儿,妙极妙极。若我们知道了他们进攻的方位,只需守株待兔即可。”
三人重新比对堪舆图上的错位标记时,门外忽传来急促脚步声。
进来的一六扇门捕快手中密报卷轴险些脱手,喘着粗气道:“方大人,沈大人,边塞暗探急报!云州、肃州、闽中三地守将半月前擅离职守,皆在汴京露过面!”
沈昱接过卷轴展开,眉峰骤紧,“陛下在汴京城里的暗哨记录,这几位将军上月频繁出入太师府。但怪的是,他们最后一次现身汴京后,并未回驻地,反而在城外三十里处消失无踪。”
“蒋太师?”方宁并未有多意外,自从他的亲女婿户部侍郎倒台后,方宁一直将他当作第一嫌犯,奈何其行事谨慎,在难查出踪迹。
“这一回,我倒是想听听,他如何与陛下解释,与边塞将领互通有无一事。”方宁冷笑一声,倏忽想起一事,“我听师傅提起过,三年前蒋太师力主削减边军粮饷,与便边塞闹得极不愉快。如今倒与边将私交甚密,真是怪事。沈昱,你能否有权限调到兵部档案,我想看看这些将领是否都是后续被蒋太师提拔而上的。”
话音未落,地窖顶忽然传来瓦片碎裂声。
邵夫子手中艾草灰簌簌撒落,浑浊老眼骤然清明,“西北巽位,七步有余。好师侄,扔镖得准啊。”
话音未落,方宁袖中隐星镖已破空而出,穿透房梁瓦缝。
接着,重物坠地声伴着野猫凄厉嚎叫传来。
她掌风将房门拍开,只见门外残留半截割断的麻绳,青石板上几点新鲜血迹蜿蜒至巷口。
“是探子。”沈昱抚过麻绳断口处的金丝纹路,冷声道:“缠金索,这是西域上贡之物,极为宝贵,本应在内库中,我记得日前蒋贵妃说她想把玩一二,就被借走了。”
“看来,兵部事宜需快查,城外将领去向更得加紧了。”方宁看着一望无际的黑夜,眼底更是寒彻。
她将皇上赏赐的金牌交给邵夫子,让他前去调查兵部之事,而自己与沈昱出城。
二人按着六扇门同僚的话,行至北郊十里亭,腐臭味突然浓得呛人。
沈昱掩住口鼻,袖中的星盘指针在“死门”方位疯狂颤动。
“当心!”方宁感受到身后异动,扯住沈昱后领疾退三步。
枯草丛中蓦地立起十余道黑影,月光照出他们溃烂流脓的面孔,关节转动时发出枯木断裂般的脆响。
最前头的老者脖颈扭曲成诡异角度,手中竟还攥着半块霉变的胡饼。
“什么鬼?这么恶心?”方宁好看的弯月眉紧紧皱起,看见他们身上流脓的伤口时,手里的隐星镖一时不知该扔还是不该。
沈昱一边侧身躲过这些人发狂的袭击,一边仔细观察起来,按下方宁,“且慢,他们不是僵尸!这些人不会武功啊。动作很普通。应是中毒,外加中枢经脉被控,才会行尸走肉般定向移动。”
此言一出,沈昱的话仿佛印证,那群人陆续停下攻击,转向西北行进,溃烂的脚掌在雪地拖出血痕,但行动极快。
“跟上再说。这些人正往深山走去。”方宁示意沈昱尾随这群“活尸”入山。
不知过了多久,山里的雾气以肉眼可见之速浓了起来。
而原本紧跟身后的“活尸”,随着雾气浓到伸手不见时,也没了踪影,连脚步声,掠耳的风声,也被刹那间掠夺而去。
方宁按住沈昱肩头,目光凝在岩缝间蒸腾的赤色地气上,只见那地煞之气竟凝成七十二道血色符印,正沿着山脊游走。
她瞳孔一缩,咬牙切齿道:“乾坤倒转,八门移位。前方三百步本该是景门,如今杜门当道,是有人用七十二地煞阵改了山势!一定是狗贼干的!”
“那怎么办?你有解法吧。”沈昱不太惊慌,他对师妹有信心。
方宁淡淡嗯了一声,指尖摩挲着隐星镖,眯眼望去,月光下几颗老槐树的影子正在渐渐偏移。
“小心。”
忽然,两人左右两侧传来极速的气流呼啸。
声音脱口时,方宁手里的隐星镖已飞射而出,刹那迸出七道星链,将向他们扑至面门的腐爪锁在半空。
她用力一拉,竟然牵出好几个山下见到的活尸手臂,这才看清,那些“活尸”非但没有走远,还隐在那些槐树之下,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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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头顶的雷云如墨海倾覆,轰鸣似千重浪层层叠叠压境,银蛇裂空之际,滚滚惊雷已化作吞天巨潮,裹挟着天威的怒涛轰然碾过苍穹。
“我干什么了,就遭天谴了?”方宁耳中因雷声轰鸣,心也烦躁不安起来,语气杀气腾腾,“该死的是他们!老天你瞎了眼!”
“屏息!气聚天应与晴明二穴。”沈昱看出方宁被活尸抛出的诱饵带入了阵眼,立刻提醒。
方宁也察觉不对,闭目照做,隐约听见声声低鸣从东南巽位传来,再睁眼时,已是耳清目明。
沈昱接道:“这是致幻声律,借古震裂隙造共鸣腔。”
“那这雷声又是什么?”方宁不解。
语罢,她似乎意识到什么,旋即振腕甩出三枚隐星镖,精钢与几处青石相击迸出火星。
镖尾暗藏的磷粉遇风自燃,在浓雾中烧灼出三道蛇形火径。
月光顺着火径穿透雾障,二十步外七具“活尸”正将紫晶填入岩缝,每块晶石都嵌着水银浇筑的八卦纹。
“辰州雷公墨”,沈昱拧眉,倏忽想起,“遇地火则生雷云之气。他们在仿效张衡候风地动仪造雷引!”
顷刻之间,方宁的第四枚隐星镖已楔入山岩,镖身擦过岩中铁砂声声激响。
很快,山石尽碎。
活尸手里的紫晶悉数碎裂,整座山体顿时雾清,幽寂得仿若从未有过雷鸣。
“走吧。”沈昱长吐浊气,拍了拍在原地愣神的方宁。
方宁品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回头望去。
方才破阵之时,她耳中虽不真切,但隐约听见三声异响。
第一次是枯枝断裂声,第二次是背后惊鸟飞起,第三次她故意将隐星镖射向空处,镖刃回旋时带起半片染血的鸦羽。
有人在窥视她?
方宁虽不确定,但寒毛微竖,隐隐不安。
等山雾散尽,活尸们迟缓的脚步声复又重现在雪地上,而他们神色呆滞,似乎全然忘记了先前搏斗一事。
方宁与沈昱视线相对,继续尾随,枯枝断裂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他们去的方向,是北山断崖。”沈昱望着远处隐在云中的陡峭山影,与云深孤月下升起的袅袅炊烟,脸色极不好看,“那里陡峭至极,因常年有登山徒摔下悬崖,后被大理寺管制,不允许寻常人进入。”
方宁紧跟在活尸身后,脚步更急,“那只能说明,大理寺也有奸佞。”
二人再行三十里,视线豁然开朗,篝火将断崖照得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