鹁鸪岭周边的毒雾足足用了十天时间才完全消散去,而笼罩在众人心头的阴霾却没那么容易消散,尤其是白崇一,虽然将黑刹赶跑,但自己损失惨重,弟子死伤十之二三,单是焚烧、掩埋尸体就用了五六天时间。况且那毒气十分厉害,待炮制出解药来时,有些弟子已被侵入骨髓,即便保住了性命,也无法精进修为,成了半个废物。
这些事已让白崇一出离了愤怒,待大多数弟子调养好了之后,他心中便只剩下一件事,不是向黑刹反击,而是要挥师南下,将一再惹事生非的白楠一网打尽。
众人不知白崇一的打算,待身体好转之后,一个个对下毒之人恨之入骨,便要将宗主俘虏来的那些毒师、甲兵凌迟处死,却被白崇一拦下了,向那些俘虏问道:“你们哪个是毒师!?”
众人以为要处死他们,吓得面面相觑,不敢应承,只有那位替他们配制解药的颤巍巍举起手来,道:“我,我是!”
白崇一又问他:“只有你自己吗?”那人不答,众人也不敢答。白崇一等了片刻,见仍是没有人肯认,大手一挥吩咐道:“留下他,其余的任你们处置!”众弟子闻言热血沸腾,忍不住高声呼喊起来。那些俘虏见状,才知道是要留下毒师,纷纷高举起双手呼喊道:“我是毒师,我是毒师!”然而白崇一早已背着手转身离开了,哪怕身后惨叫声震动寰宇,也全当没有听见。
翌日,白崇一将众长老、堂主召集起来,看着一副副经过杀戮的兴奋之后又重新陷入的迷茫表情,心里也是阴沉沉的。清一清嗓子才打破了死一般的沉寂。
白崇一刻意将声音提得老高,与这死寂的气氛极不相衬。他说道:“之所以留下那名毒师,是有用处的。”顿了顿,继续道:“我欲发动南征,将白楠叛贼一举剿灭,你们意下如何?”
白蕙站起身来道:“白楠自叛变以来,屡屡叨扰,不知戕害了多少同胞子弟,我早有平叛之意,奈何此前时机不成熟,未能如愿,此次还要派我前往,定要亲手了结了他。”
白崇一道:“南疆虽弱,却有邪性,不能大意。你是肯定要去的,此外还要安排两个帮手,确保万无一失。”看了看白楸,道:“二长老,你恢复得怎样了?”
白楸道:“抱朴子为我调了些进气的丹药,如今已没什么大碍了!”
白崇一听出了他的不情愿,却并不在意,说道:“那就劳烦你与九长老一起走一趟,防止白楠狗急跳墙,向黑刹求援。这里除了你我之外,再无人能奈何的了那噬灵阵。”
白楸站起身来领命道:“定尽全力,不辱使命!”
白崇一又将目光放在白无源身上,道:“你生在南疆,恩师葬在南疆,便由你去了结这桩恩怨吧!”
白无源闻言,对白崇一感激不尽,知道他的良苦用心,是要自己亲手为母亲报仇。于是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向白崇一行了君臣大礼,算是接下了使命。
白崇一在山顶一块巨石上为三人送行,举起酒杯来道:“白元屡屡受挫,未尝一胜,望你三人能够一雪前耻,替万千亡魂报仇。”
三人也将酒杯高高举起,高声应道:“请宗主放心!”随即一饮而尽,带上那毒师,在大山之间穿行,向吐丝口进发。白蕙对伊督再熟悉不过,也不必找什么向导,很快便赶到吐丝口。白蕙对众人道:“越过这道关口便是伊督境内,要时时注意头顶及脚下,没有一片云彩是寻常的,更没有一处谿谷是安全的,此地荒芜野蛮,各自小心为上。”
众人闻言,皆提起十二分的注意,不敢有丝毫懈怠,左顾右盼地随着白蕙穿过关口,进入伊督境内。
白崇一坐镇鹁鸪岭,命白魅、白榆等人带些弟子向苗疆各地拓荒,于西北方二百里寻到一处三面环山的平整地,开辟出来,就近取了些木材、石块,仿照白元宗门,建起一座新城来,唤作雾都。雾都即将建成时,潜在身边已久的汉美十人团之一的胡安忽然到访,报说司徒特使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