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如果指名寻宝,或者大肆搜查强取,持宝人很可能会漫天要价,甚至藏匿、毁掉,“毒眼张”便琢磨出了封城鉴宝的法子。若百蜂恋巢始终不出现,最后再采用挖地三尺、全城搜索的强硬之策。
这边刚说清楚来龙去脉,秦捕头便耷拉着脑袋送上了被迟大忠踢得四分五裂的蜂巢。只可惜,一百零八个蜂窝内仅剩下一只通体金黄、翅翼颤动的蜜蜂。迟大忠捏起来细细一瞅,冷汗当即涔涔而下。
“毒眼张”没扯淡,蜂窝和蜜蜂均是用玉石做的,就连薄如细纱的翅膀也是用软玉镂刻的,迎风而动,宛如活蜂!
眼见异宝被毁,“毒眼张”破口大骂,“啪啪啪”,一口气抽了迟大忠七八个嘴巴子。迟大忠双膝一软,扑通跪了下去:“张大人,求你救救下官啊。”
“救你?你不是有三条命吗?办事不力,得罪了老佛爷和洋人,我的脑袋能不能保住都两说!”
“毒眼张”拂袖欲走,迟大忠却死死扯住他,硬拽进了内室:“张大人,我的三条命都给你,求你施恩,放下官一马。”
迟大忠还真有三条命。第一条,数箱耀人眼目的黄金白银。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是人?第二条,美色。招呼声起,十几个生得天姿国色的妙龄女子鱼贯而入。第三条,一封密函。说白了,是份清单。为了当上鹏城知县,迟大忠可没少孝敬现任吏部尚书。所有的“心意”,全罗列在此。
“毒眼张”目露不解,问:“这个东西,真能救命?”
“不仅能救命,还能升官发财。”迟大忠忙不迭地回道,“这叫把柄。张大人你要想做官,就拿着它去找尚书大人。他若不答应,你就检举他,揭发他,搞臭他—”
“卑鄙!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我怕你也给我来这么一手。”“毒眼张”硬邦邦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两日后,迟大忠被押解回京,革职查办。就在俄国公使扎赫沃基过生日的前一天,老佛爷送上了一份大礼:当着他的面砍了迟大忠和秦捕头的脑袋。随着人头落地,“百蜂恋巢”也就此成为一段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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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几个月过去了。这天,在鹏城外野獾岭上的一座茅屋里,两个人正推杯换盏,喝得面红耳热。
这两个人,是“毒眼张”和老叫花子。
老叫花子问:“张兄弟,世间到底有没有百蜂恋巢?”
“毒眼张”哈哈笑道:“有没有,难道你还不清楚?”
那日,老叫花子听从“毒眼张”的吩咐,诈死出城,并引秦捕头追上了野獾岭。山崖下,野藤遍布,随便一抓就能保住性命。秦捕头最先抢去的,的确是一只蜂窝。
等他们走后,老叫花子又爬上来,把“毒眼张”给他的破碎玉石蜂窝做了替换。而早在一年前,老叫花子的儿子儿媳来鹏城探亲,途经野獾岭时遭遇打劫,儿子死于非命,儿媳羞愤跳崖。
这场悲剧的始作俑者,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迟大忠和秦捕头。这两个人生性贪婪,白天为官,暗夜为匪,要把买官花掉的钱再捞回来。
民与官斗,必死无疑,于是,老叫花子前去京城找结拜兄弟“毒眼张”帮忙。了解到迟大忠的靠山根子硬,告也是白告,“毒眼张”便编了个百蜂恋巢在鹏城的传言,故意传进痴迷中国古玩的俄国公使扎赫沃基的耳中。
“可是,你又怎会算计到迟大忠会踢蜂窝?”老叫花子问声未落,“毒眼张”突然指着酒坛子惊呼:“里面有蛇!”
“砰”,老叫花子仓促跳起,飞脚踢去。坛翻酒洒,哪里有蛇?老叫花子不觉恍然:这叫—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