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满村村委会那间弥漫着陈旧纸张气息与希望味道的屋子里,阳光艰难地透过满是灰尘的窗户,洒下几缕昏黄光线。王有才满脸堆笑,皱纹里都藏不住喜悦,紧紧拉着赵天的手,那双手粗糙有力,掌心的老茧硌得赵天生疼,可赵天能清晰感受到其中滚烫的热忱。
“小赵啊,你可真是咱小满村的福星下凡呐!”王有才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眼眶泛红,像是想起往昔那片贫瘠土地上村民们愁苦的面容,“你给的那化肥配方,就像一场及时春雨,润泽了咱村干涸多年的土地。以前那地,种啥都像跟咱赌气似的,瘦巴巴,产量少得可怜。可自打施了这肥,嘿,地里跟施了魔法似的,庄稼绿得冒油,今年这收成,指定能让大伙都吃上饱饭咯。”
说着,他双手在空中比划着,仿佛眼前已然是麦浪滚滚、蔬果满园的丰收盛景。
赵天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腼腆一笑:“书记,您可别把我捧太高啦,我就盼着能给村子出份力。不过,咱也不能光指望种地,眼下这化肥材料的钱都让村委会为难,得想法子开拓点别的赚钱门道,让村子真正富起来。”王有才听了,原本兴奋的脸瞬间垮了下来,眉头拧成个大疙瘩,在屋里来回踱步,破旧的布鞋叩击地面,发出沉闷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众人的心尖上。
“是啊,咱这点家底,买材料都不够塞牙缝的,更别说搞啥大建设、改善村子环境了。”王有才愁眉苦脸,长吁短叹,突然停住脚步,眼睛直勾勾盯着赵天,目光里燃起一丝希冀,“小赵,你脑瓜子灵,是不是有啥主意了?但凡你说,村里就是砸锅卖铁也支持!”
赵天深吸一口气,神色庄重,眼里闪烁着神秘光芒:“书记,我探测过了,咱村后山藏着铁矿呢!而且据我估摸,储量还不小,要是开发出来,村子可就有翻身的本儿了,再也不用守着穷日子过咯!”王有才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整个人定在原地,嘴巴大张,眼睛瞪得溜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紧接着一拍大腿,震得屋里灰尘簌簌直落。
“啥?铁矿!哎呀呀,老天爷开眼呐,小赵,你这消息简直是黑夜里的一道曙光啊!”王有才兴奋得满脸通红,转身冲到门口,扯着嗓子大喊,“刘大根、李六,你俩麻溜儿过来一趟!”
不一会儿,身形壮实得像头熊、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发亮的刘大根,和瘦高个、眼睛滴溜溜转透着精明劲儿的李六,晃晃悠悠走进屋子。两人一脸茫然,瞅瞅王有才,又瞅瞅赵天,不明所以。
王有才大手一挥,指向赵天,语气不容置疑:“明天,你俩跟着小赵去后山,帮着找找铁矿,这事儿关乎咱村命运,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不许偷懒、不许耍滑,要是敢掉链子,看我咋收拾你们!”刘大根一听,撇撇嘴,小声嘀咕道:“哼,一个知青毛头小子,能懂啥,怕是想瞎猫碰死耗子,捞点功劳,还拉上咱陪跑。”李六也在一旁附和,嘴角挂着一抹轻蔑笑意,阴阳怪气地说:“就是,咱在这小满村活了几十年,后山的一草一木都摸得透透的,啥时候听说过有铁矿呐,净瞎扯。”
王有才耳朵尖,听到这话,脸瞬间拉得老长,黑得像锅底,眼睛一瞪,厉声呵斥:“你俩嘟囔啥呢!少在这儿废话,服从安排是首要的,叫你们去就去,要是误了大事,以后村里的福利都没你们份儿!”两人被训得缩了缩脖子,虽满心不情愿,也只能耷拉着脑袋,不情不愿地应下。
次日清晨,后山笼罩在一层薄薄的晨雾之中,鸟儿在枝头欢快啼鸣,像是在为即将开启的“寻宝之旅”奏响序曲。赵天背着个破旧却被他擦拭得干干净净的背包,里面装着探测仪等物件,手持探测仪,精神抖擞地走在前头,像个即将出征的将领。刘大根和李六扛着锄头,无精打采、拖拖沓沓地跟在后头,一路小声嘀咕,活脱脱俩被押赴刑场的囚犯。
到了赵天之前探测到的可疑地点,他停下脚步,指了指脚下的土地,目光坚定:“就这儿,开始挖吧。”刘大根把锄头往地上一杵,翻着白眼,满脸不耐烦:“我说知青,咱别在这儿瞎折腾了行不,纯粹是白费力气,这地儿能挖出铁来,我把锄头吃了。”李六也抱着胳膊,歪着头,嘴角挂着嘲讽:“是啊,别闹笑话咯,咱还等着回家干正事儿呢。”
赵天也不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神秘笑意:“两位大哥,挖挖看嘛,反正也不损失啥,万一真挖出铁矿,那可就是咱全村的大功臣啦,往后好处还能少得了咱们?”两人哼唧着,极不情愿地挥动锄头,敷衍地刨了几下,土坑才刚见雏形,依旧没啥异样,他俩索性把锄头一扔,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嘟囔个不停。
这时,赵天不慌不忙地从背包里掏出两个用纸包得严严实实的酱肉饼,油脂瞬间渗过纸张,散发出诱人香气,在空气中悠悠飘散。刘大根鼻子耸动,像只觅食的猎犬,眼睛瞬间瞪得老大,死死盯着肉饼;李六也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目光像被磁石牢牢吸住,再也挪不开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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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大哥辛苦啦,先吃点垫垫肚子,只要今天好好配合我,听我的话认真干,以后肉包子、白面馍,管够!”赵天笑着把肉饼递过去。两人像是饿狼扑食,瞬间接过,也顾不上形象,狼吞虎咽起来,腮帮子鼓得像塞了两个大馒头,含糊不清地说着:“赵知青,你可真是敞亮人呐!咱指定好好干,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罢,扛起锄头,挥舞得虎虎生风,泥土像雨点般四处翻飞。
太阳渐渐升高,毒辣辣的阳光穿透枝叶缝隙,洒在他们身上,汗水湿透了衣衫,顺着脸颊、脊背不断滚落,滴在脚下土地里。坑洞在他们不懈努力下越来越深,突然,“当”的一声脆响,锄头磕到硬物,火星四溅。刘大根定睛一看,黑褐铁矿石崭露头角,他像被施了定身咒,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扯着嗓子惊呼:
“哎呀妈呀,真有铁矿!咱村要发达啦!”李六也傻眼了,眼睛瞪得铜铃大,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乖乖,这还真让赵知青说中了,咱这是撞上大运咯!”
暮色像一块巨大的灰色幕布,缓缓笼罩大地,三人拖着疲惫却兴奋不已的身躯凯旋而归。赵天怀揣着精心挑选的铁矿样本,大步迈进村委会,屋内众人早已翘首以盼,目光“唰”地聚焦在他身上。王有才一个箭步上前,双手像捧稀世珍宝般接过样本,小心翼翼地摩挲、端详,脸上狂喜之色如烟花绽放,声音拔高了好几个调,还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好哇,好哇,小满村这下可真是有翻身的指望咯!”他猛地转身,张开双臂紧紧抱住赵天,用力拍着他的后背,激动得眼眶里泪花闪烁:“小赵,你是全村的大恩人呐,这功绩,咱村祖祖辈辈都得铭记在心呐!”
王有才好不容易平复下激动心情,赶忙走到那台摇摇晃晃的电话机旁,拨通号码,点头哈腰、满脸堆笑地联系勘探专家,又火急火燎向领导汇报这一重大喜讯。挂了电话,他长舒一口气,脸上笑意更浓,像朵盛开的秋日菊花:“专家明天就来,咱村好日子马上就要开篇咯。”正说着,他从堆满杂物的抽屉深处翻出一封信,递给赵天:“对了,小赵,有你封信,从四九城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