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陆玩款步走进来,上前施礼道:“士瑶见过伯仁先生。”
“士瑶,你来的正好,我有事想要问你。”
周伯仁笑道:“那日在金谷园中,我遇到了何虔,他喝得醉醺醺的,说千里(阮瞻字)在东海王府任掾吏,常对他出言不逊,他还扬言要去找阮放,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伯仁先生,醉酒之言不可当真,千里兄性情清心寡欲,即便是别人故意为难他,他也很少去辩驳的,多半是何虔与柳宗明不睦,都拿着千里兄来撒气罢了。”
陆玩颔首回道:“续伯先生(阎缵字)常与千里兄有书信往来,最是了解千里兄的品性,当时淮南王司马允征辟他为从事中郎,他拒绝了,只因为淮南王骄奢放逸,其实淮南内史早已向朝廷进言,淮南王执掌江、扬两州逾十载,国禄收入充足,私自畜养兵力,已然形成了自己的势力,若是朝廷对他不加以约束,恐生后患。”
周伯仁微微皱眉,沉吟道:“吴王殒命,淮南王必心生怨恨,此次太子遇袭之事还未查清,不过刺客曾流放到辽东一带罚服劳役,花钱帮他赎罪之人尚在调查之中,司隶校尉和御史中丞倒是忽略了淮南那边。”
“昨夜在云雀街发生了打斗,死了七八个人,听街坊百姓所说,凶手应该受了重伤,趁天黑逃走了,洛阳令也已经开始调查此事。”陆玩沉声说道。
周伯仁点点头,说道:“或许此人与太子遇袭之事有关,希望洛阳令尽快寻到此人。”
之后周伯仁又与陆机聊了一些扬州旧事,陆玩侍立在侧,他心里很明白,周伯仁之父周浚死于任上绝非是病逝那么简单,也许就是淮南王司马允暗中做的手脚,只有除掉周浚,他才能顺利担任镇东大将军,都督扬江二州诸军事。
至于这笔旧账,周伯仁迟早是要与司马允清算的,不管淮南王司马允有没有参与到太子遇袭之案中,周伯仁都会想办法把他拖进这场漩涡之中。
而在另一处府邸内,一名荼白绸袍的少年正从藏书楼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卷竹简,身边的书童笑问道:“公安小郎君,这竹简是要借给雨轻小娘子吗?”
张舆笑而不答,他手中的竹简正是雨轻想要借阅的蔡中郎所作《述行赋》,因为雨轻已经搬去原来的小院子里暂住,所以他打算明日亲自给她送过去。
这时,从对面走来一名锦袍少年,正是卢琛,他略施礼道:“公安兄,刚才在厅上没有看到你,原来你是在藏书楼里看书。”
张舆把竹简交给朗清,然后笑道:“子谅兄,前几日道儒兄来我这里找了好久,他嘴上没有说,不过我猜的到他多半是在找寻司空裴秀作的《地形方丈图》,昔年的《禹贡地域图》十八篇早已被武帝收藏于秘府,至于《地形方丈图》,他应该去裴府找才对。”
“道儒不善绘制地图,不过是心血来潮,过两日也就会丢开了。”卢琛淡笑说道。
“子谅兄也是来借书的吗?”张舆笑问道。
卢琛摇了摇头,只是与张舆并肩朝前院走去,今日卢琛是陪着三叔卢皓过来的,原是张华派人请卢皓过府一叙,卢琛也无事,便跟着三叔一起来了。
张华来自范阳郡方城县,早年受到同郡卢钦的赏识,后来入洛为官,与范阳卢氏有些同郡交情。
卢皓如今担任尚书,行事风格与其兄长卢志有些不同,他在朝廷中向来保持中立的态度,和大鸿胪任罕一样,没有偏向哪一方阵营,甚至对那些江东士族也很是友好。
范阳卢氏以东汉大儒卢植显名,门生遍地,成为范阳郡望族,其子卢毓位至曹魏司空,到如今范阳卢氏的族长乃卢钦(卢毓子)之长子卢藩,世袭卢毓容城侯爵位,卢浮则世袭其父卢钦大梁侯爵位,可惜患病后变为残疾。
“我的四叔(卢浮)甚是欣赏书法大家蔡中郎(蔡邕),尤其是蔡中郎的飞白书,不过因李傕作乱散失,大都寻不到了,着实可惜。”
卢琛喟叹道:“蔡中郎生平喜爱藏书,多达万余卷,后来赠与建安七子之一王粲数车藏书,蔡家仍存有四千多卷,三国分立时期连年战乱,如今也不知流落到何处了。”
东汉时期,蔡邕在东观校书,东观就是东汉皇家图书馆,蔡邕也就相当于皇家图书馆管理员,利用职务之便,抄录一些书籍,也有人会直接私自带走珍贵书籍,总之蔡邕能够有万卷藏书,这确实让人震惊。
张舆淡笑道:“原来你的四叔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