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船上空,纷纷扬扬的白纸落下,那红楼鬼船被铁链撕碎后化为了漫天的纸钱,洒落河面,仿佛在祭奠着什么。
这漫天纸雨中,四名身穿白衣,提着红灯、托着白莲、举着法瓶、拎着花篮的女子落在了铁船的东南西北,四面八方,将朝廷的官兵和道士们围在铁船甲板上。
白莲圣女端坐纸莲花,从天上缓缓落下!
她凝视着铁船上数百官兵和十几个道士,缓缓开口道:“四眼,你出身茅山却助纣为虐!为那狗皇帝一路运送旱魃入京,南方也就罢了,毕竟旱魃之力,纵然能违逆天时,但终究镇压不住南方的水汽,但过了淮河。安徽大旱、山东大旱、河北大旱……死人无数!”
“四眼,你明知这是你运送旱魃之故,却视而不见,罪该万死!”
“若是你还有一点良心,就与我放了这旱魃,驱它进京,让那狗皇帝也尝一尝旱魃噬身之苦!”
白莲圣女法相庄严,口中所说,却让两岸无数人躁动起来,语气中的大义凛然,更是压倒了朝廷,带着无可置疑的正义性。
四眼顿时语塞,在半路上,他的确根据水汽的变化,猜出了朝廷让自己运送的是什么尸王!
但这毕竟是朝廷……
他一直犹豫,犹豫到了现在,木已成舟,在修道人的观念中,他这也属于助纣为虐,江湖同道人人得而诛之了!
旁边的镇南将军锵啷一声拔出宝刀,冷笑道:“叛逆就是叛逆,朝廷为天下镇压旱魃,乃是委屈三省百姓一时,功在千秋的事情。而你却要放出旱魃,让天下大旱,还要驱尸杀人!任你舌绽莲花,天下人人都知道,朝廷才是朝廷?你白莲教,不过是一群叛逆,邪教淫祀而已!”
“四眼,你还愣着干什么?”
他眼睛一瞪:“难道真要听着妖女所言,放了旱魃入京,生灵涂炭吗?”
四眼道长闻言咬了咬牙,拔出法剑。
白莲圣女冷哼一声:“执迷不悟!”
“我有数百精锐,你白莲教才来了几个人……”
镇南将军冷笑道:“除去白莲圣女的加持,你的境界还要低我一层!有铁船上的阵法相助,我看你拿什么放出旱魃!”
“而且,陛下早就知道你们白莲教动了心思,在直沽埋藏了一支伏笔!”
运河畔的望海楼中,数十人突然扑出,站在楼顶,俯视着运河上的铁船。
那浮桥对面的龙船上,两边河岸上看热闹的人群中,则有一个个白莲教的弟子穿着白衣白甲站了出来,白莲教在直沽根基深厚,不知道有多少埋伏。
无极观的刘道士,扎纸王,擂鼓的锣鼓会首,乃至长春会的江湖人,变戏法的,耍猴的,烧香拜佛的,三教九流中一个个白莲教的弟子赫然现身,控制了河岸两旁,甚至漕帮之中都有数名香主显露了白莲教的身份。
朝廷早有埋伏,白莲教又何尝不是?
眼看两方蓄势待发,王海川却抬头,语气幽幽对武破奴道:“拉住了铁船,是我赢了!”
武破奴此时才想明白,教主算计的是什么,这区区的赌局,只是整个大局的一部分,漕帮、混混行、六祖师、朝廷、白莲教。
教主算计的一方一方都已经站了出来。
现在就轮到教主隔岸观火,谋定后动了!
听到此时不知道是王海川还是半截尸的家伙,还在计较这次的赌斗,武破奴只道:“这才是开始,你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