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皇帝看到九天之上的北斗七星,都被垂落星光的反冲动摇的时候,脑海里就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的双手无意识的抓紧了身边的桌沿,直到两只手都用力过度,显得失血般苍白。
从远古天界投射到诸天万界的亘古星辰,让诸天万界的星空,都是同一片星辰在不同方位的映射,而其中的每一颗星辰,都有着一处大千世界般的伟力。
但在今晚地仙界的星空,为紫微统属,北辰所指的七颗星辰,却犹如风中残烛一般摇曳起来……
无数疑问,在这一刻涌上了皇帝的心头:金陵洞天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先祖留下对付仙汉余气的七星灯阵,又究竟撞上了什么?是何等可怕的禁忌,竟然会反噬到动摇北斗?刘裕竟是真龙天子、气运所钟?还是……
皇帝抓着桌沿的手开始颤抖,他脸色一阵变换,终于压不住胸中翻腾的腥气,张口一股鲜血喷了出来,整个人向后倒去!
“陛下!陛下!”许多侍从都拥了上去,站在皇帝身边的老太监却看了一眼窗外,面孔登时扭曲的不似人色,他瞪着眼睛,惊骇道:“帝星飘摇!帝星飘摇真龙死!陛下,陛下要崩了呀!”
皇帝此刻已经陷入了深度的昏迷,油尽灯枯之相尽显!
盘踞在建康上空的国运真龙,这一刻也犹如陨落一般,从众生的气运灵云之上一头栽倒,洒落下大片的玄黄真血,此刻大晋的国运颓势尽显,与其气数相同,同气连枝者,亦举世皆惊。
玄武湖上,与陶天师并肩而立的老者仰天长叹:“南晋衰微,司马氏……将亡也!”
玄武湖,乃至整个建康城都在微微颤动,大片的浑浊黄水从湖底,从秦淮河下泛起,黄泥水中夹杂着几缕血色,分外的刺眼。
建康城乌衣巷口,正在铜雀楼原址之上凭吊的年轻书生突然低头,看着新修好的朱雀桥下,那浑浊黄泥水中,泛起的大片如同铁锈的血迹。他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鼻梁,同时伸手探入桥下,抹了一点血色,在指尖微微揉搓。
“煞气十足……果然是真龙残血!这等龙脉之血,若非百年难遇的地震重创龙脉,等闲可见不到!”
“好东西……好东西啊!哈哈哈……没想到我等还未动手,南晋自己就撑不住了!”
年轻的书生仰头狂笑,这时候他看到了天上的星斗,瞳孔骤然收缩一线,犹如毒蛇一般。
“北斗动摇?该死的……司马炎到底用七星阵截断了谁的命?就算是中土之主,九龙汇聚的真龙天子,也不应该有如此反噬才对!他截的是天帝的帝命吗?”
…………
司马炎并不知道,自己妄动七星灯,引动七星阵截命断运,引发了何等可怕的反噬。
若非七星灯威力不足,只能咒杀元神之下的修士,因此撞到道尘珠上,反噬回来的力量也并非最强。可即便如此,和司马炎完全纠缠在一起的南晋国运,依然被反噬之力彻底重创,甚至付出了当今皇帝的一条命!
而钱晨这边话音刚落,就有一道血色刀光从身前纵起,然后幻化成一条血河,浩浩荡荡,散发着凛然煞气,令人不可直视。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都仿佛有刀气自体内刮骨而过一般。
血河奔涌间穿过七座石台,甚至跨越了头顶的七颗星辰……
在七星之间,河道九曲而过,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魔性变化,司马炎站在开阳灯前,面前摇曳的灯光都在这一瞬间,被压到了最低,仿佛要熄灭在杀气之中。
他抬头看见钱晨已经斩开石台上密密麻麻的重重禁制,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但这一刻,受到重创的灵识被刀势所摄,几乎难以运转,纵然勉强提起法力,祭出护身法器,但面对钱晨这般几近不可思议的刀势,也是白给。
血河九曲,其中的变化难以言述,司马炎全盛之际都要谨慎应对,如今状态大弱,几有措手不及之感。
长刀所向……
两人之间相隔着,本质已经接近灵宝的七星灯,灯火暗淡到紧紧的贴着灯芯。
“天魔化血神刀!”
司马炎识海之中,只来得及再转过一个念头:“这般的天魔化血神刀,真的是出自正道之手吗?”
“好一个堂皇正气的魔刀!”
“将天魔化血神刀修到这般境界,是正是邪已经没有区别了!”
开阳灯暗淡的灯火,陡然一盛,青紫色的灯火变化为血色,灯火映照之下,司马炎身后微微摇晃的影子骤然扭曲了起来,开口低声道。
周围的石台之上,七星灯燃烧的火光也尽数化为血色。
司马炎身后的影子,眼中泛起血光,一条手臂粗细的血龙从开阳灯火中飞出,见风就长,越变越大,来到钱晨面前的时候,已经化为了数丈长的血龙。腹下龙爪扭曲狰狞,头顶龙角平直如牛,身上龙鳞带着骨刺,在血河之中翻腾如意,最后逆流刀光而上,直逼钱晨的面前。
钱晨只得挥刀下劈,斩落龙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