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尽,我想见你。
这封信苏鹤不一定会看见,但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机会,陆望都不想放过。苏鹤拿着信的手微微发抖,他看着熟悉的字体,终于感觉心中的空白处被填满。
他睡了一觉,就过了两年,他不敢想象这两年陆望是怎么过的。
贺兰珂见苏鹤发红的眼角,关切道:“七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我没事。”苏鹤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将陆望的信放在一旁,拿起石越的信。
看完后,他问道:“五叔是怎么想的?”
贺兰追道:“关中易守难攻,但是中原却很好攻陷,如果能占据中原,我们的实力便可一跃成为北方之最。”
“可五叔心里也有顾虑对吗?昌东并不稳定,还有昌西贺尔氏虎视眈眈。如果五叔举所有兵力协助石越攻打中原,贺尔氏如果趁虚而入,五叔只能回援。这样既失信于石越,也与陆归程交恶,就不能排除他们联手攻打燕州的可能。”
贺兰珂道:“我们可以留一半兵力驻守昌东,防止贺尔氏入侵。”
苏鹤道:“这样做当然可以,但是攻打中原的主角就会变成石越,如果打赢了,我们没有筹码与他谈判,中原就是石越一个人的,并且将我们和祁西的邓初,关中的陆归程完全分割开来,平衡彻底被打破,届时我们连自保都难。”
贺兰追蹙眉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与陆望交好,和平共处?那如果陆望要攻打冀北或者祁西怎么办?”
苏鹤笃定道:“暂时不会的。”
江东未平,幸好陆望有先见之明,占据了海西,不至于四面受敌。依苏鹤对陆望的了解,他一定会先平南齐,给苏穹报仇。
贺兰追道:“你能保证你这个决定没有任何私心吗?”
苏鹤如实道:“不能。”
贺兰追笑了:“阿珒,你真是坦率得让我无言以对。”
苏鹤道:“我只是说出我的看法,具体怎么选择,还是得五叔自己衡量。”
贺兰追走后,贺兰珂看着桌上的笔墨,终于回过神来,“七哥,你上次传至合州那封信,是写给陆归程的?”
“恩。”
“那五个字是啥意思啊?”贺兰珂追问道。
“是……一句诗。”
贺兰珂大眼睛忽闪忽闪:“诗?你为什么要给陆归程写诗?”
苏鹤被问得脑袋都大了:“因为……在南齐,朋友之间打招呼都是写诗。”
“奥,这样啊,那我不会写诗,是不是就交不到南齐的朋友?”贺兰珂若有所思,“不过我也不需要,七哥你也将那些朋友都忘了吧,以后见面就是敌人了。”
苏鹤脱口而出:“不会的……”
贺兰珂双手撑在桌子上,身子往前探去,眯着眼睛盯着苏鹤,问道:“为什么不一定?七哥,你为什么不想做皇帝?不是每个男人都想做皇帝吗?”
苏鹤反问道:“我做了皇帝,将你父王置于何地?将你置于何地?”
贺兰珂直起身,抱着双臂:“七哥,你是不是还想着南齐,或者还想着那个陆望?你不会是想追随他吧?你要记住,你是雀衣人,你有着雀衣族最尊贵的姓氏,你是燕平国的皇子。陆归程是个汉人,在他们眼里,我们是异族,是蛮族,是关外来的入侵者。他们是不允许我们的存在的,如果我们不壮大实力,就会被他们赶尽杀绝,赶出这片土地,回到冰天雪地里去,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苏鹤道:“但我的母亲是汉人,我的身体里也流着汉人的血。”
“可你的父亲是燕平国皇帝,你有着雀衣族最尊贵的血统。燕京和昌东还生活着许多我们的族人,如果你要当皇帝,他们都会拥戴你。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能壮大燕国,甚至统一北方。”
自贺兰隽驾崩后,苏鹤和阿姐阿娘受尽了燕平皇族的欺辱,他曾经对那些人恨之入骨。可他确实也是贺兰隽的儿子,理应肩负起复国的重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