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谈起这番对话,冕下已占据了陛下不少时间,若是拖延太久,恐怕御宴都要冷却。”
虽出身为久经沙场的始皇女,天子小姐显然深知避实击虚的战略转移,寥寥数语便让话题如飞雪般飘向天边狐尾尽头。
说到这里,她深邃眼瞳中掠过异样的色彩,微停片刻,开口道:
“还是等到明日妲己殿下返回京城之后,我们……再共同探讨这个主题吧。”
“当然可以。”
尼采神色依旧淡定自如,眼神波澜不起,似乎完全不担心自己从背后拨狐狸尾的行为会否引来天征令之灾,被直接壁咚。
武皇望着她从容的模样,眼中微眯,然后将话题转向最后的议题:
“那么,冕下此刻能否告知我,最初的询问。”
“——您的理由?”
确实,原因。
毫无缘由、琢磨不定、忽然向武皇透露这一切消息的理由。
这就是今夜最终的,也是最关键的一个问题,无论是尼采所有言辞的真实度,还是武皇之后将要采取的一切举动,都无法逃脱这个问题的答案——因为面对的是尼采,人尽皆知的铁石心肠、为了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的乌托邦主宰,对她口中的情报,如没有圆满的理由或是等价的交易,恐怕没人会鲁莽行动。
假使这信息是由武皇自己在玄幻梦土中获得的,后续举措自可无需顾忌过多,无论是找寻第七厢车中最可疑之人,确认身份后究竟做何种事都任由她决定,然而现在……
时针已经迫近以太投影到达第七厢车之时分,但她竟有些举棋不定。
你究竟需要什么?
武皇笑意未改,内心却如落入寒湖一般,冷凝住心湖中泛起的涟漪,恢复昔日深沉宁静的心境,她追忆着白发女子今夜的言词举动,乃至更多的事物,从造物议会与中原在太平洋的对峙局势,再到乌托邦于西欧格局微妙的处境,乃至所谓的巴别二号工程。
巴别二号工程,她心想,从这之后,一切开始变得不同寻常,即便紫禁城的智囊与乌托邦的使者给出了合理解释——英伦脱欧、西欧分裂渐深、乌托邦中立之安全可能受到战端影响,于是要在亚太寻觅新盟,这一切没有逻辑矛盾。
可不知为何,中原的天子总感觉不对劲。
就像是这夜的交谈一样,假如没有潜藏陷阱的前提,尼采的目的并不难以揣摩,一来揭示少军主存活的事实,为友邦添助力,二来同时在天子与元帅间挖设无法逾越的情感鸿沟,乃至导致内里隐裂、阻止盟友壮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