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的六月,炎暑并未炙热如烙,而是宛如灵秀的花叶轻歌,当午后的金阳柔和地拂过祖元殿时,更赠予那位静眠的女子几分慵懒与宁静。
又是...梦境重演吗?
女子微启双瞳,幽邃的眸光流转着微妙的思绪,身子未曾移动,安逸躺于丝绵床上,静谧如初。
金光在她白衣中流转,洒满床头木质书架和随风舞动的白莲,寝室素朴无华,与其主人尊贵身份形成对比,却也有种理所当然的契合,仿佛她天生就该如此清宁。
瞥见轻纱窗帘随着夏风悠然摆动,她闻得到淡雅的莲花之香,令人沉醉。
香气悄然催人入眠,倦意再次轻袭她的周身。
但她未曾入眠,仅仅是合目冥思。
梦与清醒之间,她回味那泛黄朦胧的久远景象,宛如一个逃离枯燥学业,眷恋暖暖榻上的顽皮孩童。
又是这样的一场幻梦...
如同冷静而又淡漠的观戏人,她沉溺于回忆的海洋深渊,微眯的双眼中,冷意的浪花拂面,一点一点,缓慢下坠。
从明亮的波纹表层,到寂静幽暗的海心,什么也看不见,只有浪花滑过面颊,下沉,再下沉,直至无法触及的黑暗渊底。
这时,有声音穿透了深水的阻隔。
声音如隔轻纱般模糊,却蕴含无忧的笑声,她辨得出其中的轻松自在。
声音未因时间流逝而明晰,黑暗的深处却闪烁出微弱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真切。
她再次开启眼眸。
霎时,女子卧躺于皑皑白云床榻之上,斜首靠枕,凝视两旁的童子。黑发少年和金色九尾的少女,正在互相嬉斗,大床雪白的帷帐已是凌乱满布。两人累得气喘吁吁,但仍旧瞪大眼,针锋相对,咬牙切齿。
"怎么总是这般行事?"
已是深宵,少年换上了宽大的睡衣,黑发如瀑布般披肩,可爱至极,但此时他的面容却写满了憋闷与无奈。他狂乱地朝着金发狐儿喊叫:
"说过无数次了,协作是组队之魂,同进共退,而非个人独秀。你怎么每回皆独自持枪冲阵?就算一人横扫敌阵,起码留下炸药吧?若掉进敌营,我还如何收取?"
少年如此激动,看来少女的行为已触及他平和忍耐的底线,然而少女并未内疚半分,依旧振振有词,金毛尾巴戏谑般挥洒空中,不时撩起半透明的黑色薄纱短裳。狐狸似乎倦斗,悠闲地坐到少年枕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