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顾桓祁坐在榻上看折子,敬事房入殿请皇上翻翻牌子。
顾桓祁睨了那绿头牌一眼,宁氏被打入了冷宫,白贵人容貌被毁,冯答应小产,精致的金丝楠木托盘上只放着贤妃、苏贵人、洛常在和李答应四个绿头牌。
顾桓祁收回目光,并未理会。
江义敏见状,朝敬事房的晁公公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
顾桓祁御笔轻点朱墨,在折子上落下朱批,合上眼睛按了按抬太阳穴,“朕是不是太狠心了?”
江义敏目光一滞,这句话三年前他也曾听过。
吴皇后禁足之前一日,宁氏身边的蓬织曾去过内务府,说宁氏丧子畏寒,需早日用上汤婆子,便让内务府的人尽早做了,点名要陶瓷的。
后又借着与内务府的小莫子是同乡之便,将朱砂放入了陶土中。
陶土经高温烧制,朱砂便出了水银,后宫嫔妃日日抱着,中毒是迟早的事。
“朕念及她是乾熹太后的表侄女,又刚失去了孩子,”不等江义敏开口,顾桓祁继续道:“她罪犯欺君,妄图陷害嫔妃,如今又谋害皇嗣,朕...给了她三次机会,可她却仍未知错。”
第一回,顾桓祁主动提出宁氏失了孩子是自己失察,所指便是宁氏有孕的第四个月,遭人陷害小产,可宁氏所答却是跌下凉亭之事。
第二回,顾桓祁提到冯答应丧子之痛,想来从前宁氏丧子也是这般,可如嫔却敷衍惋惜一句,并未见其真心。
第三回,顾桓祁又问了汤婆子的事情,前一日尚宸殿的人才满后宫将那汤婆子收走,宁氏明明可以承认,却偏偏借口搪塞。
这一遭下来,顾桓祁便决心不必再多言,自己与宁氏再无话可说。
顾桓祁伸手摸了摸腰间的玉坠,悠悠叹了一口气,“备轿,回景乾宫。”
“是。”
洛知微再听闻宁氏之事,已经是两日后的晨昏定省时了。
安庆四年,十月十八,宁氏自尽于冷宫,蓬织也一同殉主而去。
破旧不堪的冷宫,唯余两具尸首和一张认罪书。
吴皇后坐在凤椅上,惋惜地叹了一口气,“仵作验过那尸身,将将子时,宁氏便触柱而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