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是为了凌驾一切的权力和地位，以及荣耀？”

塔尔侧头望向川德罗宾，笑道：“不，别侮辱我了，去他妈的狗屁英雄，狗屁荣耀，那都只是别人给我的评价，评价于我何妨？我向来不介意被人如何评价，就算让我当上秘法王又怎么样？”

“说得对。”卢修斯淡淡道，又喝了口酒。

“背井离乡的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居民，教廷征收的重税，为了解除痛苦，盲目的信仰……这才是我为之奋斗一生的目标。”

塔尔示意他们看拉斯法贝尔山下的平原，又问川德罗宾：“圣光真的普照世间？绿灵也没能填饱所有人的肚子，连真神们都知道，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神官们宣誓时才会说——愿你将希望照耀到世间光明所不能到之处。”

“因为教廷办不到，大家也不能被光照照，就茁壮生长，不吃饭，不喝水，又不是植物，对不？你看这世上，还有多少人，在为了贫穷，疾病，欺压而挣扎？”

川德罗宾沉声道：“正因为路途无止无尽，这个愿望才值得我们与尼克，为之奉献，不是么？”

塔尔道：“神不能做到，但我相信王权可以。扫除你我的敌人，并重新规划这个大陆，各个王国的陈腐势力已盘踞得太久，是时候扫除他们了，还给底层的百姓一个充满富饶的生活。”

卢修斯喃喃道：“好小子，你想把贵族势力全部清理掉么？”

川德罗宾皱眉道：“就算一时间能达到，也不可能持久，贫富，地位，阶级，总会再次渐渐地显现。”

“历史就是这样。”塔尔沉声道：“特权阶级日益增多，底层百姓民不聊生，到了某个临界点时格局便将被打破，重新分配土地、物资与财富，让大家过上好日子。”

“不过要做到这件事，你们首当其冲，教廷需要归还从人民手中征来的财富。圣战是个好机会，因为亡灵军团的入侵，打破了整个大陆的所有势力格局，圣战结束后，我想每个人都将拥有全新的机会，这是人类的新生，也将是信仰的新生。教廷需要重新思考自己需要处于什么样的位置，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你会受到所有人的反对！”川德罗宾厉声道。

“我不在乎！”塔尔道：“只要尼克和你们支持我。”

塔尔耸肩，继而嘲笑道：“不过我猜你不会愿意，你就是另一个沃尔夫冈。”

川德罗宾铁青着脸，深深吸了口气，塔尔道：“你的母亲因为出身卑贱，只能在维冬里拉当侍女，你因为出身卑贱，只能在科尔多巴当一个低阶骑兵队长，不被家族承认。如果不是因为出身高贵的尼克，你将永远不得翻身，你的后代同样是贱民，你觉得这公平么，罗宾？”

塔尔的每一句话，都毫不留情地击中了川德罗宾最不愿去辩解的过去，然而川德罗宾的脸色却在塔尔的质问中渐渐缓和下来。

“你说得对。”川德罗宾道：“但我不希望以这样的方法，事实上我相信尼克将成为一个前所未有的领袖，我会尽心竭力地辅佐他。”

“你身不由己。”卢修斯不客气地说：“至少在这点上我认为塔尔说的不错，坐上了教皇的位置，就必须向许多人妥协，利剑才是扫除一切的根本办法。”

川德罗宾不说话了，塔尔又说：“骑士团个个出身显赫高贵，卡卓焱是战斗大师的后人，艾欧是炼金大师的弟子，菲里德是公爵，而卢修斯是卡夫纳之子。”

“这点我不能同意你，塔尔。”川德罗宾握着空杯，沉声道：“你只看到了他们的出身，却没有看到他们的经历，每一个人都有过流浪平民的生活，也感受过苦痛的折磨。我相信在这一点上，他们会比从小就接受骑士训练，被甄选后来到主教身边的贵族子弟们做得更好。”

“那么就让时间来证明吧。”塔尔若有所思地答道：“我即将加冕为王，今天不过是给你们一个交代，不管尼克是不是支持我，我都会去努力。”

“你想做什么？”川德罗宾侧头看着自己的朋友，他和卢修斯都注视着塔尔，塔尔的身份对他们来说，既是战友，又是师徒，他们曾经一同冲锋陷阵，性命相托。

“扩张耐色的势力。”塔尔道：“扫除我所有的敌人，保护弱者，对抗亡灵，群山之国现在拥有大陆上至为强盛的兵力，不管是在时间上还是空间上——我们有最强大的骑士团，也有天才般耀眼的主教，还有目标明确的新王。”

“我会吞并所有无力对抗亡灵的地区。”塔尔道：“建立新的人类联盟，并令教廷减少它的影响力，制定新的联合法律，并重新规划财政，戎防。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完成这个不可能的任务。”

“我支持你，塔尔，作为我违背承诺的补偿，愿你不会令我们失望。”卢修斯淡淡答道，继而起身，召唤出旋风离开了悬空椅，飞向长廊。

塔尔看着川德罗宾，漫长的沉默后，川德罗宾道：“拭目以待，我的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