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海卫家国,众志筑长城
会馆的铜漏滴到寅时三刻,十二盏琉璃宫灯将青砖地面照得泛着冷光。
李明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令牌边缘的鎏金纹路,那些海浪状凸起烙在掌心,像要刺破皮肤渗进血脉。
"诸君请看。"他忽然将海图抖开,丝绸卷轴撞在立柱上发出沉闷声响。
标注着红漆的商船失踪点沿着琼州海岸蜿蜒成线,暗红的漆色在灯下宛如凝固的血珠。
穿织金绸衫的晋商霍然起身,茶盏在紫檀案几上震出清脆响动:"三个月前老夫就说过,改漕运为海运是自毁长城!"他袖口缀着的翡翠纽扣撞在青铜烛台上,惊得烛火猛地一跳。
李明望着那簇跳动的火苗,忽然想起三日前在军械坊见到的场景。
匠人们正将改良的虎蹲炮装上商船,炮身上的螺旋膛线在阳光下泛着冷蓝光泽——就像此刻会馆飞檐上凝结的冰凌。
"若按霍老板的意思,我们该把火炮拆了熔成铜钱?"角落里传来声轻笑,汪广洋慢条斯理拨弄着茶盖,青瓷相碰的叮当声竟压过了更漏,"下官倒想问,上月暹罗商船运来的三十船稻米,霍记粮行转手赚了几倍利钱?"
满座哗然中,李明注意到汪广洋藏在袖中的左手正死死攥着个玉雕鼻烟壶——那是三日前他差人送去的新式记账本里夹带的"薄礼"。
"报——!"
嘶吼声裹着咸腥海风撞破窗纸,俞通源的亲兵踉跄着扑进门,铁甲缝隙里渗出的血水在青砖上拖出暗痕。
李明接过染血的战报时,指尖触到片带着体温的碎木——分明是战船护栏上特有的桐油气味。
"三百艘龟甲船..."他盯着战报上被血污晕开的字迹,耳畔突然响起半月前那个暴雨夜。
苏娘子举着烛台站在沙盘前,发梢滴落的水珠将代表暹罗水师的木俑浸得发亮:"你看这些船首的撞角排列,像不像鳄鱼牙齿?"
此刻海天交界处的火光,正将这番比喻烧成现实。
"装填葡萄弹!"俞通源的声音在炮火中撕开裂帛般的痕迹。
改良后的虎蹲炮发出不同于往日的闷响,螺旋膛线赋予铁弹的旋转之力,将百米外的龟甲船凿出碗口大的窟窿。
但暹罗人显然早有准备,那些看似笨重的船体竟在浪涛间灵活转向,被击穿的缺口迅速被备用木筏堵住。
浓烟中传来令人牙酸的木板断裂声,俞通源抹了把糊住视线的血水,看见自己的旗舰正被三艘敌船咬住侧翼。
他忽然想起昨日查验军备时,李明抚摸着新式桅杆说的那句:"这些杉木都浸过防火药汁,关键时刻能救命。"
"转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