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娘没有作声,只是默默接过了那她得抱着才能拿稳的酒葫芦,去了酒缸处盛酒。
壮汉瞥了眼弯腰时那惊心动魄的弧度,眼中并未有任何情欲,只是刻骨的怅然。
他回过头,看向铺外那几个探头探脑看向六娘的傻子们,铜铃般的眼珠子不由一瞪。
敦煌的太阳很大,但接触到那眼神的酒客们却仿佛到了寒冬腊月,纷纷打了个寒颤,酒也不喝了,扔下几枚铜钱便想着踏马离去。
跨上自己的马时,他们纷纷打量了一眼那匹体型健硕的枣骝马,也看到了那挂在马上的一副面具。
那是一副笼罩着全脸,只露出眼睛的狰狞纯黑面具。
“血……血屠夫?”
有人认出了那副面具,也想起了江湖间流传甚广的那个传说。
“宣花斧、黑面具、如此身材……”
酒客们只觉得体内寒气嗖嗖往外冒,不敢再多看一眼,匆匆上马,朝城内跑去。
“进城就好了,血屠夫向来不滥杀无辜,只杀自己看不顺眼的。”
壮汉见几人逃跑,默默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六娘此时终于装满了那硕大的酒葫芦,抬头一看,见酒客们都跑光了,瞬间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道:
“许久不到我这来一趟,怎得一来就赶我客人?”
“嘿嘿。”
壮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傻笑了两声,在六娘面前,他再也没有那副血屠夫凶煞的模样,倒是显得憨厚起来。
六娘把酒葫芦往他肚子上一撞,白了她一眼,也露出了笑意:“看你这傻样。”
壮汉乖乖接过了酒葫芦,挂到了自己腰间,看着眼前的娇媚女子,嘴唇咕哝了两下,最终还是道:“我要回京了。”
“我知道。”
六娘眼底闪过一丝伤感,这几年来,每次都是如此匆匆一面,匆匆一别,这还是他每到西边来都要绕路来敦煌一趟的情况下。
要不然,此生又能得几次相见呢?
壮汉抬了抬手,似乎想要做些什么,却最终还是把手垂了下来。
看着那渐渐垂落的大手,六娘却突然将它抓了起来,放在了自己脸上,主动把身躯靠在了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