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未寄出的手术同意书》

最后一次抢救持续了二十三小时。江晚晴的脑脊液里漂浮着恶性细胞,像他们一起在医学院看过的星河。林予安握着腰穿针的手在抖,十年前她握着他的手练习腰椎穿刺,针尖刺破硬脊膜时她倒抽冷气:“你故意的!”

此刻她连疼痛反射都消失了。多巴胺泵到极量,血压仍在下坠。护士长红着眼圈递来病危通知书,家属签字栏空白得像未落雪的原野。

“其实我有礼物送你。”意识清醒的最后一刻,江晚晴摸索着扯下他的听诊器。金属耳管贴在他心口时,她眼底迸发出奇异的光彩,“原来林医生的心跳声像手术刀划开硬脑膜……”

心电监护仪发出长鸣时,林予安正摸到她藏在枕头下的信封。火漆印是他们医院的标志,拆开是早已拟好的遗体捐赠协议,受益人栏写着他主持的胶质瘤研究项目。最后一页夹着染血的婚戒,内侧刻着手术室无影灯的编号。

窗外在下今年的初雪,像无数未寄出的手术同意书。

05 标本瓶里的婚礼请柬

三年后的医学峰会上,林予安展示了全球首例脑干胶质瘤全切术。演讲最后一张PPT是江晚晴的病理切片,恶性肿瘤细胞在荧光下宛如星空。记者问他研究动力,他转动无名指上的婚戒:“我妻子说……”

礼堂顶灯突然炸裂,玻璃雨坠落时他想起某个深夜。江晚晴趴在解剖台边修改婚礼请柬,福尔马林味道的吻落在他耳后:“要是哪天我变成大体老师,记得把我的脑干泡在能看到你的地方。”

此刻他隔着标本瓶抚摸她捐赠的脑组织,培养液里浮沉着当年未送出的请柬碎屑。监控录像显示,神经外科主任办公室的标本陈列架在昨夜莫名倒塌,所有浸泡着病变器官的玻璃瓶完好无损,唯独装着正常脑干的容器裂开细纹。

晨光穿过裂隙落在捐赠证书上,那枚藏在火漆印里的纳米芯片终于显影——是江晚晴最后一次脑部CT的三维重建图,肿瘤位置精确标注着「林予安」三个字的笔画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