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阵纹在楚云扬掌心如风中残烛,寸寸熄灭。与此同时,魔渊上空那轮高悬的血月,也恰好被汹涌的乌云无情吞没,整个世界仿佛瞬间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与死寂。
他身形摇晃,艰难地扶着尚未冷却的祭坛残垣,剧烈喘息着。那只青铜右手,沾着的星砂突然簌簌震颤起来,仿佛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召唤,在他皮肤表面迅速拼凑出北斗倒悬的奇异图案。
“云扬!” 韦风的声音裹挟着凛冽罡风,从地脉裂隙深处钻了出来。腰间的传讯玉牌亮起,映出他那张沾满岩屑、略显狼狈的脸,“天工坊的淬星炉炸了!你昨天加固封印用的玄冰髓,正在快速汽化!”
楚云扬抬手抹去嘴角溢出的血沫,指腹不经意间擦过胸前尚未消散的星云纹路。三日前,在禁地深处历经艰难挖出的本命星图,此刻正与东南方某道裂缝里渗出的幽光,跨越遥远距离,遥相呼应,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神秘过往。
他的思绪瞬间飘远,忽然想起那个捧着星髓矿石的年轻修士。当时,矿石碎裂时涌出的绿芒,与此刻地脉中游弋的光,竟如出一辙,这绝非巧合,背后似乎隐藏着惊天秘密。
封印大师的龟甲罗盘在碎石堆里嗡嗡作响,似在发出某种急切的警示。老人枯槁的手指,如同干枯的树枝,突然伸出,紧紧抓住楚云扬的腕甲。“小友可曾听说过‘蚀星蛊’?” 他的指甲缝里渗出朱砂,混着血水,在楚云扬的护腕上画出歪斜的星轨,“当年周武帝封印九幽魔主时,用的可不是玄冰髓......”
地底深处,突然传来锁链绷断的清脆声响,如同夜空中炸响的惊雷。楚云扬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反手按住腰间震颤不止的龙鳞剑。剑鞘上镶嵌的七颗北海明珠,正逐颗黯淡下去,每熄灭一颗,魔渊深处便传来一声似哭似笑、令人毛骨悚然的呜咽,仿佛是被囚禁的恶魔在发出绝望的咆哮。
他突然意识到,这些天辛苦收集的封印材料,正在被某种未知且强大的东西反向吞噬,如同陷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当第三颗明珠彻底化作齑粉时,韦风发来的星图在玉牌上瞬间炸成无数光点,消失得无影无踪。楚云扬看着幻象中逐渐虚化的二十八宿阵列,心中豁然开朗,终于明白所谓材料失效,根本不是意外。有人暗中篡改了魔渊与周天星辰的感应,让所有借助星力的封印术,都成了倒灌魔气的漏斗,源源不断地将邪恶力量引入这个世界。
“我需要地脉深处的东西。” 楚云扬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突然扯断颈间已经泛黑的护身符。暗红色的绳结在触地瞬间,猛地燃起青焰,仿佛在宣告一场惊心动魄的冒险即将开启。“三年前仙门大比,我在魔渊第七层见过能吸附星秽的九幽玄铁。”
韦风的虚影在玉牌中晃动起来,脸上满是担忧之色。“但那些玄铁早被魔尊炼成了噬魂钉......”
“所以才要去找还没被污染的原矿。” 楚云扬话音刚落,青铜右手便突然插入祭坛裂缝。五根手指如同锋利的犁铧,在岩层中奋力犁出火星四溅的沟壑,碎石飞溅,尘土弥漫。
当年被贬入魔渊时,烙进骨髓的刺痛再度苏醒,如无数钢针在体内肆虐。他望着掌心浮现的饕餮纹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带着不屈与无畏。“既然有人想用星辰做饵,我们就该给垂钓者准备更好的鱼线。”
穿过布满剑痕的断龙石时,楚云扬的衣摆已被魔气无情腐蚀成一缕缕碎布,在风中猎猎作响。他摩挲着腰间空了大半的储物囊,心中有些怅然,突然想起七天前在古战场捡到的那截指骨。当时,那具千年不腐的尸身旁,散落着与如今地脉中相似的幽绿晶簇,难道这一切从那时就已悄然埋下伏笔?
“果然是从那时候就开始了吗......” 他低声呢喃,碾碎袖口残留的晶粉,看着荧光渗入青铜右手的缝隙。
就在这时,系统提示音在识海中突兀炸响,那久违的修为波动,让他身形一晃,险些撞上前方突生的石笋。自从踏入魔渊,这个沉寂许久的杀敌炼神系统,就像被什么强大的东西压制着,如今却突然有了反应,难道是危机将至的信号?
前方传来锁链拖动的哗啦声,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楚云扬心中一紧,闪身躲进倒悬的钟乳石阴影里,屏住呼吸,凝神观察。
只见三个魔道散人正在熔岩河边激烈争论,他们脚边堆着的玄铁矿石,表面全都有星砂流动的痕迹,仿佛这些矿石拥有了生命一般。
“那老东西肯定在星髓矿脉动了手脚。” 额生独角的魔修满脸怒容,一脚踢翻矿石堆,“自从仙门那帮杂碎开始收购玄铁,老毒物炼制的噬心蛊价格翻了三倍!”
楚云扬的瞳孔微微收缩,他认出说话者衣襟上绣着的六瞳鬼面,正是三日前袭击补给队的魔渊悍匪。当时,那些家伙拼死护卫的箱笼里,装的竟是看似普通的玄铁矿,这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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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最后一个魔修被龙鳞剑钉在岩壁上时,楚云扬的青铜右手正按在他汩汩冒血的丹田处。系统提示吸收的修为比往常多了三成,但窜入经脉的灵力却带着诡异的滞涩感,仿佛混入了某种杂质。
他忽然想起封印大师颤抖的警告:“蚀星蛊最爱吞食......”
剑尖挑开魔修怀中的储物袋,迸出的玄铁矿竟像活物般剧烈扭动起来,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楚云扬看着矿石表面浮现的星图纹路,心中猛地一震,终于明白这些本该深埋地脉的矿物,为何会带着星辰之力的气息。原来,有人把蚀星蛊种进了矿脉,让每块玄铁都成了移动的阵眼,将整个魔渊搅得一团糟。
“楚道友?” 传讯玉牌突然发烫,封印大师的虚影比先前更加透明,仿佛随时都会消散。“老朽方才用龟甲占卜,你要找的东西...... 在活人身上。”
楚云扬握紧沾染蛊虫粘液的剑柄,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突然,他听到头顶岩层传来熟悉的铃铛声,那是边陲黑市材料商人特制的寻宝铃。每当有冤大头靠近,铃舌就会舔舐沾染过买家鲜血的符纸,难道是敌人找上门来了?
岩缝透下的惨白月光里,青铜右手上的饕餮纹仿佛被唤醒,张开巨口,散发着诡异的气息。楚云扬望着铃铛声消失的方向,靴底狠狠碾碎了一只正在啃食星砂的蚀星蛊。荧光浆液溅到岩壁的瞬间,他看到了自己扭曲变形的倒影,那个影子没有持剑,反而在虔诚地跪拜着什么,这一幕让他脊背发凉。
黑市甬道的岩壁上爬满荧光苔藓,宛如一片神秘的星空。楚云扬的青铜右手拂过渗水的石砖,在指尖碾碎三枚追踪符箓,试图寻找敌人的踪迹。
铃铛声在岔路口骤然清晰时,他闻到了腐肉浸泡过龙涎香的特殊气味,这是边陲黑市材料商人裴老鬼独有的标记。在这危险的魔渊之中,此人的出现,又会带来怎样的变数?
“楚道友竟能寻到此处。” 驼背老人从倒悬的钟乳石后转出,他身形佝偻,如同一只蛰伏的老蜘蛛。九连环蹀躞带碰撞声盖过了袖中暗器的机簧响动,让人防不胜防。
他枯瘦的手指抚过摊位上蒙尘的玄铁原矿,指甲缝里溢出的朱砂粉在矿石表面蚀出星芒图案,仿佛在绘制一幅神秘的地图。“上等九幽玄铁,三颗极品灵石换一两。”
楚云扬的靴尖不动声色地碾碎爬过脚背的蚀星蛊,荧光浆液在青砖上灼出北斗状的焦痕。他敏锐地注意到裴老鬼腰间新添的饕餮纹玉佩,那分明是魔渊悍匪头目信物,看来这个看似普通的商人,身份绝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