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故国不堪回首,一别经年,没有近乡情怯,只有物是人非。
她思虑再三,终究未再向前,而是留在了郑州府——在她的眼里,新都皇城里住着的不是她的亲人,他们只是危难关头将她抛却的残酷皇室,哪怕如今坐在龙椅上的已经不是她那昏晕无能的父皇,可他的后继之君依然可憎可恶可恨。
她不愿回去,她情愿落草为寇。
于是,宁华公主在新郑一带的山上自立为王,用着从戎狄将军那偷来的大把银钱招兵买马,抢劫沿途的富商,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女匪首,一度把新郑一带闹得人心惶惶。
人们只以为是八年战争把百姓们打得穷困潦倒了,这才有人占山为王,开始靠抢劫偷盗度日。可谁也没有想到,那背后之人是曾经娇养在长安宫里最尊贵的一朵花,八年前,她还未曾见过宫墙外面的世界,未曾看到过世道的艰险,未曾认识过人心的无情。
八年后的今天,她只想把自己遭受的一切都报复回来,那个坐在龙椅上的人,他凭什么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没受过半点苦就可以成为新君,他只需要坐在那里,就可以得到别人渴望的一切。
宁华公主恨极了,这八年硝烟铸就了她一生的悲剧,却成就了新帝一生的荣耀。
小主,
这凭什么?命运何其不公?!
宁华公主一心要为新帝添堵,她把新郑一带搅得终日不宁还不够,她还一直在等待一个契机。
终于,她等到了。
回纥使臣进贡给大周的翡翠石,被她偷走了。那翡翠石未经雕刻,是天生的龙身,是天子的象征。
她才是先帝的血脉,她凭什么不能肖想这大周的天下。女人为何只能沦为男人的玩物,变成两国之间交易的筹码,那把龙椅,是她不配坐吗?
这段时日,宁华公主拼命地用银钱招引那些战后流离失所的百姓,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人,并不断给他们“洗脑”,告诉他们当今新帝无能,害他们衣不蔽体、食难果腹,自己却在汴京城里夜夜笙歌。
如今,宁华公主的手上已形成了一支不小的军队,他们藏在深山老林里,靠着抢劫沿途富商,日渐壮大起来。
待郑州府终于查到翡翠石被宁华公主偷走时,才惊讶地发现公主已经拥有一支大规模的亲兵,她这些年跟在戎狄将军身边耳濡目染,偷偷学会了如何排兵布阵,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一点点把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如今,宁华公主招募的这支军队已占据新郑一角,借着大山的优势,易守难攻。郑州府官衙知道翡翠石就在她的手上,可厢军却迟迟攻不上去,偏偏山里面的女匪首又是长公主,皇上有密令,不得伤了公主,他们也只得先把整座山围了,守株待兔。
郑州府厢军原想请前来协助封城的江渊留下,助他们攻山,可江渊已领了皇命,需即刻返京。他从汴京带来的都是皇城的兵马,这些人马滞留在外越久,京城便越危险,容易被贼人钻了空子。
但其实,这只是对外的说辞,皇上早已偷偷给江渊下了密旨,让他在郑州府解禁后尽快与王真碰头,把王真等人放到他的人马里,扮成皇城官兵跟随他返京。
不过,王真此时已离开新郑,好在贺怀君又按照皇上的旨意给郑州府的谍报据点送去消息,谍者们很快通过王真此前留下的信息追寻到了他的踪迹,终于帮助江渊与王真接上了头。
然而,就在王真等人跟在江渊的队伍里往汴京赶去时,意外竟还是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