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白瓷茶杯四分五裂,碎片飞溅,擦着李玉晴鬓边钉进车厢隔板中。
她拉过萧景羲的手,抽出帕子仔细擦拭,反复检查后松了口气。
“何必生这么大的气,”李玉晴擦着手,语气随意地如同谈论花草,“不过是几个不听话的下人,处置了换上听话的就是,劳心伤肝实属不必。”
萧景羲卸下平淡的假面,脸上的愤怒如有实质,恨不能化作利箭将那些人千刀万剐。
“你知道他们都干了什么,强占土地,驱民为奴,在他们眼里钱能买到一切,胜过世间法度。”
他瞪着窗外,声音拔高,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们该死,他们全都该死,为着那点利益,连脸面都不要了,你说他们不该死吗?”
李玉晴没有回答,从旁边的匣子里取出一个新茶杯,再次斟满,递到他面前。
见萧景羲瞪圆了眼睛看着自己,她笑笑,茶杯又往前递了递。
萧景羲哼了一声,接过茶杯灌了下去,看都不看丢到了小桌上。
李玉晴笑了。
“尸位素餐,贪赃枉法,自古至今从未断过。”她叹息着,啄了口茶,继续道:“你想要微服私访,不就是想看到真正的天下,如今也算是如愿以偿,有什么好震怒的。”
“可……“萧景羲张嘴就要申辩。
李玉晴轻拍他的手臂,安抚道:“水至清则无鱼,天下原本就是一个巨大的池塘,每个人都想从中捞取好处,你要做的不是让天下没有贪官,而是要让他们明白,他们只能在你允许的范围内贪。”
“他们怎么会听我的。”萧景羲苦笑,身侧的手骤然攥紧,“他们眼中只有世家,没有皇权,更没有朕。”
“那又如何?”
李玉晴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淡淡地说:“没有的让他们有,记不住的打一顿就能记住,还记不住就继续打,打死,打服,打到他们做梦都不敢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