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手机震动时所发出的那种颇为急促的声音就不难感觉到,似乎是有什么不祥的事情要发生……
接通电话后,妈妈先是问我在干嘛,并随口说了一句,半夜我爸跟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我都没接。
随后告诉我的,便是爷爷走了的消息。
我问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妈妈说,具体时间不知道,不清楚是前半夜还是后半夜。
大概凌晨两点多的时候,护工老吴起夜,顺便问了问爷爷要不要去解个手。
过去每天夜里这个时间段,爷爷也都有解手的习惯。
但那天夜里,老吴喊了几次都没回应。估计老吴当时也纳闷儿,心说今天怎么睡得那么沉,叫几遍都叫不醒呢。
直到他走到爷爷的床头,拍了拍爷爷的肩膀,抓了抓他的手臂,这才发现,爷爷的身子已经硬了。
他慌忙打开灯,发现爷爷整个人是侧躺着的,身体还保持着习惯性的睡姿。
只是人无论怎么叫,都再也唤不醒了。
惊恐之余的老吴,忽觉大事不妙,心里一边暗自叫苦,一边拿起手机,先给我大伯打去了电话。
拨通后第一句话就是:“你得抓紧来家里一趟,老头儿可能没了……”
大伯当时还“阳”着,身体正虚的时候,但听说老父亲没了,还是一刻没停地起床穿衣,准备出门。
出门前,大伯先后给姑姑和父亲也打去了电话,通话的内容无独有偶:
“那个……你们现在最好赶紧过来一趟。刚刚老吴给我打电话,说老头儿可能已经没了,我现在也准备过去……”
后面我看了未接来电的时间:凌晨3点多钟有一个,将近4点多钟有一个,5点半前后还有一个,都是我爸打来的。
但我手机设置了静音,一个都没听到。
等我匆匆赶回到沛县以后,灵棚早已搭好,大伯、大妈、父亲、母亲皆坐于灵堂内,身披重孝、低头无言。
姑姑是基督教徒,按照她们的信仰,是不参与守孝的。
大妈带我去她家里换孝服的时候,姑姑正独自坐在主卧内,翻看着老照片,怆然而泣。
而在三日后的遗体告别仪式上,这是我在爷爷去世后第一次见到他,也是最后一次见到他。
远远地看着他的遗体被人从告别大厅的后门推进来,只见他静静的躺在上面,脸色苍白,双眼紧闭,看着他日益瘦削和有些缩水的脸庞,内心瞬间涌起一阵酸楚……
眼泪好似开闸的洪水般夺眶而出,偌大的告别大厅内瞬间被此起彼伏的哭嚎声所笼罩。
那几天,我心里一直在重复问着自己同一个问题,那就是:爷爷真的走了吗?
也许还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还会回来的,对吗?
直到追悼会结束,遗体火化完,大伯抱着爷爷的骨灰盒走到我们面前的那一刻,我才不甘心地在心底里长叹了一口气。
从那时起,我知道,爷爷真的走了,而且再也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