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传太后沉默许久,虽未即刻表态,但观其神色,似有心动之意。
紧接着,后宫便有风传静妃已然好转,虽眼下尚不能下床,但神志已然清醒,亦能开口说话。
太后有意待她完全康复后,准许她迁出离宫。
这些消息,在趋炎附势的后宫传扬开来,其中意味,自是不言而喻。
思冰入内向蕙兰禀报时,她只是安静地听着,一言不发。
深秋白昼,愈发短暂。午后,几乎是转瞬之间,天便黑了。
寒气逼人,蕙兰与思冰早早便上了床,裹着棉被,絮絮而谈。
敲门声响起时,蕙兰吓了一跳。这个时辰……还有谁会来?
思冰跳下了床,紧张地问道:“谁?”
门外传来一个轻微的声音:“是我,开门!”
竟是宋氏!
思冰赶忙走过去,门一拉开,宋氏便呵着双手,缩头耸肩而入,嘴里嘟囔道:“天儿越来越冷了,真是冻死个人了……”
蕙兰诧异道:“你怎么出来了?你的房门不是反锁着吗?”
她沉凝道:“门锁着,不是还有窗户吗……罢了,不必再佯装了。只需让景心和离宫的人相信端妃是我刺伤的,日后莫要胡言乱语就好了……
我在屋内,如坐针毡,实在放心不下,故而趁夜无人,翻窗而出查看!”
说罢,宋氏停下,面带微笑:“来时,我顺便去了西墙根那儿……发现西墙根砖洞里的信仍未被取走!”
她凝视着蕙兰,用戏谑的语气念道:“本宫无妨,你们可依计行事。另,传讯过去,让父亲原地待命,静观其变。皇上和哥哥被困阳泉谷,此乃千载难逢之良机……”
她再次停顿,笑容更甚:“字体歪斜难辨,符合静妃当下的状况……她脖颈受伤,难以直起身,写字自然也如鬼画符一般。至于语气,亦毫无二致,外人定然不会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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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贵妃让景心来照料静妃,又放出消息说静妃虽无法下床,但已恢复神智,原是想让外人知晓,端妃已然可以写信,且身边有个信使,能够如往常一般与他们联络……委实考虑周全!”
蕙兰也笑了笑:“端妃重伤无法下床,身边若无心腹,砖洞里平白无故出现一封信,再愚笨之人,一看便知其中有诈……
你也是,明知之事,还偷偷跑去看信,看完可曾放回原处?”
宋氏嗔怪道:“自然,需确保万无一失。我只是好奇,故而取出看看……罢了,我在此守候,待会儿再去一趟,我料想外面的人也正盼着,端妃受伤这两日,他们必定如无头苍蝇一般!”
一个时辰后,宋氏又去了西墙根处。
不久,她折返回来,面带喜色地告诉蕙兰,信已被取走。
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沉凝道:“有了第一封信做铺垫,第二封信,便可水到渠成……这局棋,已稳操胜券!”
蕙兰深吸一口气,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本宫自认为已谋划周详,可不到最后一刻,仍不敢掉以轻心……”
宋氏接过她的话,用坚定的语气说:“放心吧,明晚,静候佳音!”
蕙兰没有回头,缓缓地说:“是的,明晚……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候!”
次日,蕙兰整日都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
昨日还感慨深秋白昼短暂,今日却又突然觉得漫长无比。
她心中忐忑不安,时而担心事到临头,被宁安侯识破,前功尽弃;时而又觉得如今的宁安侯犹如困兽,在急迫之下,更容易冒险,而非冷静思考。
坐立难安中,她将这两日所做的全部准备工作,从头到尾仔细梳理了一遍。确保每一环都紧密相连,每个细节都考虑得极为周全,毫无疏漏。
天终于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