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听到船尾有女子的哭声,恐你二人遭遇难事,本宫才欲悄然前去查看。汝等扪心自问,可否对得起本宫的关怀?
至此,蕙兰稍作停顿,继而言道:“莫非本宫诞下四皇子后,你等便有了依仗,开始骄傲自满,掉以轻心了?莫要忘却,后宫争斗永无休止,稍有不慎,恐连死因都不得而知!”
思菱神色一正,眼中含泪,俯身叩头:“娘娘,此次确为奴婢疏忽大意,日后定当汲取教训,倍加小心!”
而思冰,面对蕙兰犀利的目光,更显惶恐,低眉顺眼,不敢再言。
见她如此战战兢兢,蕙兰终究有些不忍,语气缓和下来:“你与思菱,本宫一直视为心腹,望你等莫负本宫信任!”
屋内霎时寂静无声,蕙兰只闻二人小心翼翼的呼吸声。
自入宫以来,这是蕙兰首次如此严厉地训斥并提醒思冰和思菱。
此次之事,过于扑朔迷离。白元已死,目前的是非对错,皆是蕙兰自行推测,事实是否果真如此,却无从证明。
本能而言,蕙兰愿意相信思冰和思菱不会害她,只是与她一般,出宫后,船上皆是平素相熟信任之人,故而放松了警惕。
然而,在选择信任她们的同时,也要让她们知晓,本宫并非愚钝无知,亦不会一味善良,莫仗着本宫的信任,便肆意妄为。
须臾,思冰忽然低声啜泣,泪如泉涌,道:“娘娘,奴婢……真的知错了。此次途中,奴婢得知……娘娘的真实身份后,大为震惊,亦有些许难过,难过……您与思菱姐姐,竟然瞒着奴婢。
然而,那日思菱姐姐言,之所以不告知奴婢真相,乃是因奴婢口快心直,恐无意间泄露机密,坏了大事。彼时,奴婢虽略感伤心,但内心亦甚是愧疚,平素口无遮拦……委实不配得娘娘信任。
不过娘娘,奴婢对您,真的是忠心耿耿。您如何责罚奴婢皆可,只求莫让奴婢离开醉心殿。奴婢日后定当谨慎行事,戴罪立功……奴婢真恨自己,与思菱姐姐相处多年,却未习得她的沉稳缜密……奴婢,与思菱姐姐相差甚远……”
言罢,她愈发哭得泣不成声。
见思冰如此自怨自艾,蕙兰自是明白她的心思,索性开门见山道:“毋须妄自菲薄,你与思菱,各有千秋,思菱沉稳缜密,你机敏伶俐。你二人,皆是本宫身边最为重要之人,亦向来情同姐妹,本宫不愿你们因陈同,心生嫌隙,有了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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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今日趁此机会,不妨坦诚相待说个明白。思菱与陈同两情相悦,本宫会亲自恳请皇上,为你们二人赐婚。至于思冰,便彻底断了此念。本宫亦会留意,为你觅得一位如意郎君……这世间的好男儿,并非仅陈同一人。切莫执迷不悟,耽误了自己!”
思冰停止哭泣,眼睛微红地看着蕙兰,沉声说道:“娘娘放心,奴婢那晚听到思菱姐姐和陈侍卫的谈话后,便已彻底死心……奴婢不会嫉妒思菱姐姐的,只会衷心祝福他们!”
思菱也满脸通红,语气诚恳地说:“娘娘,奴婢已经跟陈同说过了,想在娘娘身边多待两年……您放心,奴婢自有分寸,回宫后,定会谨遵规矩,不会做出格的事。至于思冰,奴婢一直将她当作亲妹妹,不会因此而与她疏远!”
蕙兰点点头,挥手示意她们俩退下。
思冰和思菱离开后,蕙兰缓缓走到窗前。
暮色苍茫中,浩浩荡荡的江水,一望无际,奔腾不息。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无端想起李后主的词:“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门响,蕙兰回过头,看到是慕容复进来了。
见蕙兰倚窗而立,他微微一怔,随即快步走过来,沉稳地揽住她的肩膀,语气温和地说:“怎么一直站着?也不躺下好好歇歇!”
蕙兰对他微笑,嘴里说着“臣妾不累!”但声音里,却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几分疲惫。
慕容复审视着她的脸色,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低声问道:“兰儿,你……有心事?”
蕙兰心里一暖,正要说话,他却突然扳过她的身子,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他抱得那么紧,仿佛害怕她会突然消失一样,抱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蕙兰抬头看他,四目相对的一瞬间,蕙兰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令人心碎的疼惜和深深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