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无情用胳膊顶了顶楚扶苏,小声开口道:“姐夫,宋师兄这么大的阵势,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修行之人,修力,修术,更是修道修心。
此刻苏雁面对宋风气势压迫,一旦最终还是没能拔剑,那么一定会在心中留下心魔,此后于剑道一途再想精进,只怕便关隘重重,希望渺渺了,这也是钟离无情所担心的。
他虽然不像其姐懂练剑,但他懂修道啊!
楚扶苏也眉头微锁,原本只以为宋风师兄会在“术”这个层面考校苏雁,更进一步至“意”便已经是极为高看苏雁了,没想到宋风师兄竟然会直接略过这些,直击本心,将这场比试升到了“道”的层面。
正如钟离无情所说,此举若是稍有疏忽,使得苏雁道心破碎,此后修行就大道渺茫成就有限了。
但他对宋风师兄终究较为了解,知道宋风师兄的性子虽然平时看似散漫,但在大是大非上极有原则,不会拿自家小辈的大道前景开玩笑,所以对着钟离无情,也是对着在一旁紧张不已的苏母开口宽慰道:“放心,师兄必然心中有数。”
那边,苏雁已经浑身都在情不自禁地打颤,在他的眼前、耳边、脑海里,此刻与他对战的根本就不是宋风一人,他就像身处在一片烽火不绝狼烟不断的战场上,到处都是尸山血海,到处都是凄厉哀嚎。
他感觉自己随时都可能会被淹没在那些哭嚎之中,也成为这尸山血海里的一具尸体。
在周围的人看来,此刻的苏雁满头满身都被汗水浸透,紧握住那把桃木剑的双手青筋暴露,指尖已经攥得煞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彼此对立的俩人,看似都没有做出什么动作,但苏雁的状态却越来越不对劲,即便是没有修为在身的苏母张秀花,也能看出苏雁正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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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痛苦。
到了此时,苏雁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骨头血肉都在被一种无形的压力细细碾压,研磨,如同刀劈斧凿,更似针刺锥扎,痛苦不堪。
以至于他的整张脸,都扭曲在一起,显得极为狰狞恐怖。
宋风只是淡淡望着苏雁,这位自家小师弟的开山大弟子。
凡大剑坪子弟,唯有战死,绝不苟活,无论面对何等局面,面对何种敌人,面对何样绝境,都决不可失去拔剑之心!
所以宋风仍旧只是淡淡开口,丢出两个字:“出剑。”
苏雁只觉得周围的尸山血海再次暴涨,那充斥耳畔的鬼哭狼嚎更显凄厉,像是下一刻就会把自己扯烂,撕碎!
原本就已经不堪重负的他,几乎崩溃!
但就在这时,他的脑海里开始闪动起一个个画面,母亲带着年幼的他,挨家挨户叩门,问询有没有活可以干,什么脏活累活苦活都没关系,只要能让孩子吃上饭。夜里舍不得点煤灯,又怕耽误了工时,就跑到大户人家的院墙底下,借着昏暗的灯笼,扛着彻骨的凉风做女红。
母亲的容颜一日老似一日,头发一日白似一日,最终病倒在了床上。
画面的最后,定格在一团绿油油的燃魂幽火,将苏母张秀花整个点燃!
“不!”
苏雁怒吼一声,悍然拔剑!
身形翩若游龙,猛地飞旋一周,向着身前的宋风便是一剑如大斧劈山般快然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