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的画作点缀墙壁,克里罗杰居然画了下城区——亚伯眼熟能详的街道和小巷!——的人们。他们被描绘得很可爱,女孩抱起沾了泥土的包菜,仰头微笑;刚下班的男人抽着烟草,月光为他镀上一层神圣的金。
这些画作从未被权威机构收录,亚伯惊异于它们竟然来自克里罗杰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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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进入了下城区?”
“是的,远离布若塞尔宫和狮心庄园——维洛亚·洛森堡亲王的据点——住进下城区,希望拯救那些没被超凡污染的一般人,投入【逆月教派】的怀抱。”
克里罗杰痴痴地望着某幅画,描绘了一个挤羊奶的少女,轻轻地叹了口气。
“贵族的心灵已无可救药,平民呢?亦养成了迷信的习惯,理所当然地认为宗教是好的;他们不允许自己怀疑天堂的存在,否则生活将毫无盼头。他们被神职人员宣传的观念带偏,相信《神典》的每一句话。我的妈呀!一群没有想法的蠢驴!那明明是关于谎言、邪恶和亵渎神灵的书!”
亚伯注意到克里罗杰的眼神,脱口而出:“您的恋人吗,大师?”
“哦,贞洁的姑娘!”克里罗杰用大拇指抚摸着油画女孩的脸颊,缓缓移动到他的脖颈处,“多希望她成为我志同道合的妻子,可她是那样的虔诚,在爱情和宗教中选择了死亡!——她本该可以帮我!她无权自杀,太自私啦!”
不知不觉间,画廊的作品愈来愈抽象,愈来愈单一,质量严重下降,全是些模糊的单人肖像画,有被什么东西破坏的痕迹。
“被世界背叛后,我陷入了冰冷的疯狂。我很孤单——很孤独!没人赞同我的想法,世人称我为不可理喻的疯子、失败者!达文森伯爵以此为由,还把我抓进了监狱!蠢货,他有什么资格审判我!”
亚伯吞了口口水,一言不发,面对濒临崩溃的克里罗杰,他不敢刺激对方。
心中的疑问勉强自圆其说:克里罗杰自称在“感化”人们加入【逆月教派】,每次不成功时,他估计会将那个“顽冥不灵”的人杀死。
克里罗杰的呓语证实了亚伯的猜测。
“他们不听我的!不认可我!我从来不想伤害任何人……为什么没人愿意接近至高无上的神灵!啊,艺术的真谛分明离我触手可及!”他双手捧着胸口,看向天空,“黑暗生物、吸血鬼和超凡对我毫无吸引,只要离真理足够近,死亡将是最灿烂的落笔!”
世事难料,维舍男爵为了变强展开血族仪式,总是因信仰不够坚定,收效甚微;克里罗杰对超凡不感兴趣,但他的信念纯粹、忠诚和炽热,不在意能量吸收的前提下,自然而然地晋升了领域。
或许,这正是应征了苏沧说的话。
能量总量决定现阶段的战斗力,唯有灵性的攀升至关重要。
精神力——精神的力量!
克里罗杰经历的时间足够滋润灵魂增长,提升可容纳的精神力上限。
画廊并未结束,尽头出现了一扇通向别处的大门。
亚伯询问性地回头望向克里罗杰,后者抱住脑袋痛苦地呜咽着,像是心碎了。
“大师,大师,您还好吗?”亚伯无奈地问了几遍,克里罗杰毫无反应,他只得走上前挽住伯爵,轻轻拍打他的后背。
不可思议。亚伯想,我居然在安抚一位【领域】,不知是不是个例,领域级别跟想象中的超凡力量者截然不同,比普通人更多愁善感,更加……脆弱?
假如迈入领域意味着时常处于崩溃的边缘,亚伯知道为什么苏沧说“超凡”就是深邃的黑色丛林,踏入它一如踏入绝望和痛苦的深渊,也隐约明白为什么日常生活中从来没听说过谁是【领域】级别。
准确的说,他几乎没听过多少【正式】以上的历史名人,好像强大的超凡力量者都在晋升后神秘失踪了。
在亚伯的安抚下,克里罗杰平复了哭泣。
“对不起,我失态了。谢谢您,亚伯。”他很亲热地继续靠着亚伯的胳膊,“来,我给您准备的礼物就在前面呢!”
“咔哒!”
他一挥手,能量划破空间,连一直开启灵性视野的亚伯也来不及反应,血雾一闪而没,将这扇不算太重的门倏地推开。
光从里面透出,画室映入亚伯的眼帘。
她的布局类似传统的沙龙客厅,各式各样的木质画架被凝固的颜料沾满,笔刷、固体颜料、调色盘等杂乱地摆放在地上,一面巨大的镜子占据了整整一面墙的位置,让本就空旷的房间有了更深的延伸感。
亚伯望着镜子里自己的身影,忽然感到一阵捉摸不定的虚无。
“告别尘世前,以您的双眼再看一眼我的画作吧!虽然先知愚昧、盲目和教唆服从,我唯一怀念的人类特性是捕捉三原色的眼睛——最后看一眼吧,我的孩子!”
克里罗杰渡着步子,走到画室的一角。
一块巨大厚重的白布足有十几米高,里面呈正方形凸起,轮廓类似祭坛画的T字形。
“这,就是我一生中的最杰出的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