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江湖的...无问对错、无问好坏、无问善恶、甚至无问法理道德,问的仅仅是一个结果,而这...就是江湖的模样。不过这所谓的模样,仅仅是多数人眼中的模样,或者说这般认为的多了,那么这所谓的江湖,自然也就变成这副模样了。”蓬门咳血,却是笑言,不曾给予霖安太多美好,向其道出的皆是残酷...现实。
“那我该怎么做呢?”霖安有些迷茫,且在这一刻怀疑起了,自己之前所展露出的模样,是不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也在思考,自己是否应该换一副模样,去面对这个世人“目光”所汇聚出的江湖。
“呵呵...你想要改变自己是对的,但你却不会知道...做出改变之后会如何,如果你无从得知未来的模样,不妨于今日保持自我,因为独立的人,根本就没有必要为了他人的目光而做出迎合。而在这个江湖上行走,最重要不是油腔滑调的附和,也不是卑躬屈膝的谄媚,更不是无底线、无主见、无立场的迎合。”
“那...怎样才能在这个江湖上行走?”
“去做...做你认为对的事,做你想要做的事,做你认为你应该做的事。”
蓬门说完便低下了头,气息似是断绝,生命也似走到了尽头,霖安泪目,不过却见一位郎中模样的男子,于街头的人群中走出,且是来到了蓬门的身前。
似乎不是传闻中能够起死回生的医圣,仅是摸了摸脉,探了探鼻息,便走到了一旁,且是对着街路两侧的百姓放声呐喊道...
“死了...死了!这狗官...死了!!!”
哗,随着郎中的呐喊,长街两侧的百姓无一不是哗然,且是刹那间异常默契的对着蓬门所在之处...丢出了鸡蛋、菜叶、石头、乃至狗屎等杂物、污秽之物。
杂物、污秽似雨而落,且是接连落在了蓬门的尸体之上,使其瞬化蓬头垢面、狼狈不堪之形的同时,更有嘈杂的声响于长街两侧的人群之中瞬起...
“打死这个狗官!”
“平日里贪赃枉法,滥用职权,当真是不得好死!”
“不仅草菅人命,更是向城内商贾、世家索取利益!当真是道貌岸然,妄对我等百姓信任!”
在蓬门死后,无数正义之士站了出来,且是义愤填膺的指责、辱骂起了蓬门,而霖安也是有幸,见到了杂物、污秽似雨的一幕,且因与蓬门相距过近,而化作了狼狈不堪、蓬头垢面、污秽满身的模样。
而在似雨倾淋的污秽之中,霖安更是见到了许多衙役的身影,他们不仅脱掉了衙役的鳞袍,更是弃掉了衙役的翎刀,此刻似若寻常百姓一般,提着满是鸡蛋、菜叶,乃至是石头、狗屎的竹篮,含泪站在人群之中。
如果霖安不曾猜错,这应该就是蓬门之前所说的...道上的规矩。
随着蓬门死去,这些衙役必然是不做了,不仅不做了,更是要利用向蓬门丢鸡蛋、石头的方式,来与他划清界限,从而销声匿迹于百姓之中。
虽然之前都说懂,但此时此刻,这些衙役却皆是提着竹篮傻站在人群之中,不曾对着蓬门丢掷什么,也不曾对蓬门施以辱骂。
除去这些衙役,霖安更是在似雨而落的污秽之下得见,之前那查看蓬门的郎中,竟是带着一脸得意的笑容,走入了人群之中,且是对着人群之后,那依是孤零而立的柴门走去。
蓬门死了...
衙役们也是卸刀归隐...
一阵不详的预感,瞬间涌上了霖安的心头...
试问,如果此刻有人再对柴门出手,又由谁来阻止呢?
“梓...梓娴?!”
霖安瘫坐在污秽之中,呼唤着梓娴,但纵是呼唤,也不曾得到丝毫回应,因为梓娴自始至终都不曾参与这场战斗,却也不知是否依在浮淤巷中,还是另有要事需要处理。
除了梓娴,霖安似是别无他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郎中一步步走向柴门。而蓬门就在身侧,霖安亦是不禁回首,看着他那垂首无动,且是满身污秽的模样。
蓬门至死,也不曾告知霖安为何会参与这场战斗,是为了利益?还是为了履行一次镇城仙人的职责,从而保护一方百姓安危,以及那秩序的安稳?
问题没有答案,或者说问题本就不在蓬门,而是在于霖安。
是冷眼旁观,任凭那郎中走向柴门?
是出手制止,从而保护一方百姓的安危?
郎中只有一个,一个人走过柴门,似乎也是无伤大雅,毕竟之前走过柴门的百姓已有许多,也不差他这一个。
霖安挣扎起身,踩踏着满街的污秽,亦是顶着似雨的污秽,站到了长街的中央,不曾看向两侧百姓,甚至不曾看向那走向柴门的郎中,仅是看着一旁的蓬门。
蓬门虽死,但霖安却是觉得他在看着自己,而霖安也是于此刻化作了愤愤不平的模样,且于愤愤不平之中,再一次展开了近源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