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气虽然说了许多,但短刀却是似懂非懂,本想再询问些什么,但前方不远处的街路上,却是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响...
“杀人啦...杀人啦...当街行凶...草菅人命啦...”
“这帮狗东西...”
听闻远处百姓的叫喊,蓬门当即对其策马而去,且在策马之际暗骂了一句,却也不知是在骂谁,也许是在骂街上的百姓,也许是在骂那搞出人命的凶徒。
临近动乱处,蓬门即见那倒在地上抽搐将死的百姓,也是见到了满身血污、鼻青脸肿的梁树,纵是不问,也是知道发生了什么。
其实...百姓这一套,蓬门见的着实太多了...
“上仙啊上仙!您可要为小的做主啊!”见坐镇城里的散仙大人前来,之前尚是凶狠的百姓,即似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扑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起了自己的凄惨遭遇。
“您是不知道啊...小人做生意本就不易,本是倾尽全部家当在这街旁开了间店铺,却是不曾想...这该死的乞丐竟是整日堵在小人的店铺门前,导致店铺中生意越发的不景气...”
“今日我等本是好言相劝,想要将其劝走,却是不曾想这乞丐竟是不知好歹,反倒对我等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拳脚相向,甚至还...还...动起了刀来,而这位倒霉的兄弟,便是被这该死的乞丐给抹了脖子!”
以“小人”自称的百姓一边哭一边侧首,指着身旁那罪大恶极的梁树说着,且在侧首间更是瞧见,对方手中的锋锐瓷片,竟是不知于何时化作了一柄明晃晃的短刀。
梁树亦是发现,自己手中的瓷片竟是化作了短刀,虽然因此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但听闻那百姓所说之后,当即嘶声怒吼道:“你们放屁!分明是你们...”
“冤枉啊冤枉,草民好生冤枉啊!还请大人为我等草民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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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枉啊冤枉,还请大人能够明察秋毫啊!”
“冤枉啊冤枉,大人一定要为我等百姓讨个公道啊!”
虽然梁树已是狼狈不堪,亦是随时都会倒下,但还是试图为自己辩解些什么。但可惜的是...话未说完,便被周围的百姓所打断,同时梁树也是因此而知道...周围的百姓虽是不多,但只有一张嘴的自己,注定是说不过他们的,而且...自己杀人,本就是事实。
聚气与短刀两个衙役在旁,虽是负着捉拿犯人之责,但此刻却也未动,仅是侧首看着马背上的蓬门,似在无声询问...要不要按照这些百姓所说,给他们一个公道。
蓬门侧首,环顾着长街...
梁树侧首,同样环顾着长街...
两人得见的景象是相同的,同样是碧霄城的街路,同样是街路两侧的房屋,同样是房屋内外的百姓,同样是百姓脸上那...义愤填膺、似于罪恶不共戴天的神情。
在无数正义之士的注视下,梁树是无比愤怒的,而无比愤怒的他,恨不得用手中的短刀,将这些正义之士千刀万剐、生吞活剥。
在无数正义之士的注视下,蓬门是无比冷静的,而无比冷静的他,仅在瞬间便分析出了利弊,且是结合利弊,想出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梁树即将爆发,谁也不知这乞丐爆发后会是何种模样,但在即将爆发的前一刻,蓬门即于马背之上放声高呼,用着无比嘹亮的声音,道出了嫉恶如仇的话语:“来人啊!将此凶犯给我拿下!!!”
对于聚气、短刀两位修士而言,捉拿一个普通人简直不要太过轻松,甚至不用聚气出手,即见短刀瞬化疾风暗影而动,仅在刹那即是绕到了梁树背后,且是将其紧握锋刀的那只手拧于背后,同时亦是按压其肩,使其跪地难动。
蓬门什么都没说,甚至自始至终都不曾下马,亦不曾去看那跪在马蹄前泪涕横流的百姓半眼。此刻见梁树被擒住,即是策马前行,对着街路远方而去,而两个衙役见状也是带着梁树迅速跟上,且未过片刻,即是消失在远处的拐角之处。
在周围百姓看来,散仙大人定是将梁树押回了衙门,并对其发起了正义的制裁。
但让百姓们不曾想到的是,蓬门这位狗官,仅在转过街角之后,即是将罪大恶极、十恶不赦的梁树给放了。
蓬门未曾吩咐,短刀即是擅自做主开放了梁树,且是将那柄似由瓷片所化的锋刀,还给了他,同时更是小声开口道:“留着防身吧。”
蓬门未曾回首,也无丝毫逗留之意,似乎并未将梁树之事放在心上,看上去就像是...贪赃枉法的事做多了,此刻滥用职权...似乎也是家常便饭了。
依是策马前行,亦是带着两个衙役欲要离去,但梁树却是呆呆傻傻的看着手中的锋刀,亦是于街头看着蓬门以及两位衙役的背影,用着沙哑之声不解而问:“为什么要帮我?”
“这就是我为什么不喜欢与你们这些平民百姓打交道的原因,分明得了便宜,却偏要问出个缘由。”蓬门勒马,且是微微调头,用着满载不喜不悦的目光,对着梁树瞧看而去。
“我杀了人...我...杀了人...”梁树身躯瘫软,且是跪在了街头,不敢抬头直视蓬门,仅是看着自己手中那明晃晃的锋刀嘶声而言,也许起初杀人不知味,但此刻回过神来,方知自己已是满腔负罪之感。
“无故行凶的不叫乞丐,而是叫做杀手,或者说...就算是杀手杀人,也要有个明确的目的,例如说为钱、为名、为仇,但无论目的为何,终究是对自己有利的。那么在你看来,一个乞丐当街杀了人,又能给自己带来些什么呢?”蓬门策马缓行至梁树身前,依旧不曾下马,却也于马背之上看着对方那失魂落魄的模样。
“牢狱之灾...杀人偿命...”梁树虽是悲声,却也觉得此乃理所应当之事。
“你能想到的,乞丐也能想得到,但他还是这么做了,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呢?”蓬门依是相问,虽然不曾下马,却也没有丝毫高傲的味道,反而是有些惆怅的看着长街的远方。
梁树无言,梁树沉默,梁树心中的负罪感,已是让他六神无主,唯有豆大的汗珠顺着脏污的脸颊滑落,却也没有半点声音于那青肿的嘴唇中传出。
“莫要觉得我做事儿戏,就算此事拿到庙里去说,那乞丐也不会有太大的罪过。若不是街上百姓太多,且皆是抱着抵触乞丐的情绪,甚至是将那几个行凶之人当做自己人...恐怕我早就毙了这几个欺凌弱小的货色。呵呵...说来倒也有趣,这制造乞丐的是他们,欺负乞丐的也是他们,抵触乞丐的是他们,到了最后...向乞丐行凶的,还是他们。像这种货色,无论死上多少都没有关系,就算到了最后闹到王城去,就算传到唯一真神的耳朵里去,我也有话说。而且...如果今天我真的向那些百姓所想那般,将你绳之以法,并让你杀人偿命,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助纣为虐,草菅人命之举,当然...平时这种事我也没少做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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