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客缘自始至终都是在旁瞧看,且是呈现着得意洋洋的模样,看上去就像是在无声诉说...我吃的远比你们要好。
“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新来的管事瞧不起咱们,才会将这畜生吃的东西给咱们吃?”
“不大可能吧?若真是吃这些东西,咱们岂不是没有力气给朱家做工了?”
“说不定这新来的管事没安好心,本就是想通过这种方法来推倒朱家这道高墙。”
“若真是如此,我们岂不是要失去高墙的庇护,从而流落街头、家破人亡?”
客缘虽是什么都没说,但百姓们却皆是纷纷猜疑着...客缘为何总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不过猜疑归猜疑,也仅是躲在角落中小声议论着,毕竟接下来便要发放工钱了,谁也不敢在这般紧要关头挑起这位新管事的怒火。
“这月的活计远比往月的多,而我也是悄悄打探过,朱家本月的收益也是远比往月丰厚。”
“如此一来,我们得到的月钱也应该比往月多上不少。”
“不敢奢望太多,往月钱银仅是一两,本月只要多出十之二三便好。”
“将多出的钱银拿回家中,才能给家人一个交代,毕竟为了朱家活计,我已有十余天不曾归家了。”
相比于议论客缘,许多百姓皆是躲在角落中,幻想着即将到手的工钱有多少,而且虽是尚未将工钱拿到手,也皆是呈现着满腔欢喜的模样,毕竟...在这个月里,他们已是付出了太多太多。
但可惜的是...美好的理想也好,确切实际的幻想也好,总是难以改变残酷现实的模样。
草草吃过一口面糊,便到了发放工钱的时候,一辆马车自外而来,且是缓缓停在了仓库的中间。虽然世间马车有许多,碧霄城街上的马车也似如龙的模样,但唯独这一辆,才能吸引仓中无数百姓的目光。
发放工钱了。
客缘在前,且是端坐于桌案之前。
银子在案,虽是堆若小山之高,但也是让仓中百姓感到了一阵迷茫。
因为无论是从小山的高矮来看,还是大小来看,以及堆成小山的银子数量来看,都与往月所见...并无不同之处。
而这与往月并无不同之处的小小银山,也是让无数百姓心中生出了一阵...不好的预感。
工钱开始发放了,客缘得意洋洋的坐于案前,而千余百姓则是在仓库中排起了蜿蜒且曲折的队伍长龙。
很是聪明,客缘先是粗略估算了一下桌上的银子,随后便是按人发放了起来,倒也没有个名册,也不曾有做得多、做得少的区别,仅是按照一人一两的数量,公平发放。
百姓拿到与往月相同数量的银子,纵是心有不甘,纵是心有不满,却也不敢发作,毕竟自己势单力薄,同时又碍于心理暗示,便只能拿着银子老老实实的走到了一旁,且是磨磨蹭蹭的对着大门之外走去。
小主,
无数百姓拿着朱家的施舍,磨磨蹭蹭的走到了仓库之外,不过却也未似往日那般去往城外药田做工,而是悄咪咪的躲在门外,对着仓库之中探头张望。
为什么要张望呢?又在张望些什么呢?
心有盼望,盼望事情能够有所转机,但满载盼望之色的目光也仅是落在客缘身上一瞬,便是凉了半截。因为这些百姓很是清楚,对于朱家而言,对于管事而言,根本就不会有人在意他们是否劳累,也不会有人在意他们是否心有不甘,甚至不会有人在意他们付出了什么,更不会有人在意他们得到的回报是否与付出等同。
仅是对着得意洋洋的客缘瞧看了一眼,随后便将目光落在了...队伍最末的梓娴身上。
为什么要向梓娴瞧看呢?又在盼望梓娴什么呢?
因为在这些百姓眼中,唯有梓娴才能给他们带来转机。也许在百姓眼中,年岁稚嫩的梓娴并不是一个能让人信服的人,也不是一个能够让人追随的人。但在这些百姓眼中,梓娴却是一个不畏强权,不会拍马溜须、阿谀奉承的正直之人,若是说的直白一些便是...不怕死的愣头青。
百姓不敢做的事,百姓不敢说的事,百姓不敢表达出的不甘与不满,也许...梓娴敢做、敢说、敢于表达。
投石问路的石头?
抛砖引玉的砖石?
不知如何形容梓娴,但通过往日种种,无数百姓皆是下意识的认为...唯有梓娴能够给他们带来转机。
得到朱家施舍的百姓已是过半,而客缘身前桌案上的钱银也是发放了过半,但剩下的钱银...客缘却是不想继续发放了,因为他想要用这种方式来建造自己的圈子。
在聪慧的客缘来看,拿到工钱的百姓未必会感谢自己,但剩下的百姓若是不曾拿到工钱,那么他们便会感谢自己了。因为在他看来,只要有对比,便会有优越,茶余饭后更是可以向那些不曾拿到工钱的百姓炫耀,炫耀自己得到了管事大人的恩泽。而那些不曾拿到工钱的百姓便会想方设法的得到他这位管事大人的恩泽,从而对他展开...拍马溜须、阿谀奉承、谄媚孝敬之举。
客缘大手一挥,即将桌上剩下的钱银尽数装入了自己的储物装备之中,随后更是得意洋洋的靠在椅上,亦是笑眯眯的对着身前那满脸错愕、不解的百姓...瞧着、看着。
“管事大人,小人的工钱...?”百姓迷茫而问。
“没有了。”客缘得意洋洋的说。
“为何会没有了?”百姓不解而问。
“嗯...”似是被百姓的问题难住了,不过却也未曾难倒客缘,仅是犹豫了片刻,他便想到了说辞,且是得意洋洋的开口道:“你们这些人不老实,平日里不仅偷奸耍滑,更是时常做着浑水摸鱼之举。我觉得这样很是不好,而且唯有多劳者,方可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