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懂,因为陛下需要他懂,而他为了满足陛下的需要,也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弄懂陛下想要他懂的事情。”女子依在屏风之后轻声而言。
“你很聪明,但有些时候...人的价值体现,并不会体现在这份聪明之上。”
老不死的仅在一言过后便是起身,走出了家门,唯留女子依在屏风之后,保持着沉默。
嘟嘟一直在旁,却也完全听不懂老不死的在说些什么,也完全不想听懂老不死说的那些意义不明之言,不过此刻却很是好奇...究竟是何人在屏风后说话。
悄然无声的对着屏风滚去,尚未得见屏后之人,即是清晰嗅到美味佳肴独有的芬芳,待至滚到屏风之后,嘟嘟方才发现床上所坐之人竟是...妹妹。
是夏寒的妹妹。
嘟嘟完全理解不了,夏寒的妹妹为何会出现在这朱家之中,不过对于嘟嘟而言,理解不了的事情完全没有必要去理解,对于嘟嘟而言...人类这种东西只有好吃或不好吃的区别,而好吃或不好吃的,则是完全取决于他们身上...寄生着多少罪孽。
嘟嘟上前,且是顺着床脚滚到了床铺之上,在他眼中...妹妹虽是妹妹,且是莫名生出了双腿的妹妹,但同时也是周身散发缭绕黑烟的妹妹。
滚到妹妹身旁,也仅是滚到了妹妹身旁,与其说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不如说是...什么都不曾做到。
不似往日逢娟那般,纵是有着缭绕黑烟飘荡,也不曾被嘟嘟吸收,而这也是不禁急坏了嘟嘟。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饥饿之人,见到了一桌丰盛且美味的食物,唯独能够嗅到这美味佳肴的味道,却是无法将其吃入嘴中,当然...嘟嘟并没有嘴,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接下来的数日,嘟嘟始终徘徊、游荡于朱家仙境之中,且是接触了这里每一位身携罪孽之人,但可惜的是...每一份罪孽似乎都不为嘟嘟所动。
而这...也不免让嘟嘟思考了起来,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思考是有着明确方向的,例如说罪孽这种东西,往日嘟嘟是在逢娟身上品尝过的。只需要将往日的逢娟与今日的妹妹做出对比,便可以轻易发现问题所在。
核桃。
罪孽与人类的关系看上去就像是核桃,罪孽是核桃仁,身为宿主的人类则是核桃壳,嘟嘟若想将核桃仁吃掉,便要率先将核桃壳敲碎,而敲碎外壳的方法...即是霖安。
问题来了。
霖安远在天边,核桃近在眼前,如何才能让霖安来到核桃这里,并将其敲碎呢?嘟嘟不知,不过聪慧的他很快便想到了办法,例如说...将核桃送到霖安那里,或者引霖安来到这里,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么?
于朱家仙境中逗留了些许时日,嘟嘟即是回到了浮淤巷中,而刚刚回到浮淤巷的他更是发现,自己的哥哥霖安,竟是刚刚敲碎了一个核桃,且是将核桃仁抗在了肩上、带回了家中。
只不过嘟嘟却是不曾想过...自己的哥哥竟然会被一个核桃仁压垮。
朱家仙境,始终为晴,不过却也逢得一番云雨,而在云雨过后迎来的也未必是清新,尚有无尽的空虚。
老不死的提着裤子离去了,且是怡然自得的行于桃园小路之上,从东走西逛的模样来看,似乎也不曾有个明确的去处。而在云雨过后的妹妹,则是独坐于空房,亦是独坐于妆奁之前,对着铜镜梳理着长发,亦是整理着花容。
虽是梳妆,眉目却是紧蹙,虽然身处于富贵世家,但妹妹却并不快乐,也并不幸福。
虽与老不死的有了夫妻之实,却也没有夫妻之名,而且在整个仙境之中更是籍籍无名。就像是窗外盛开正艳的花朵,虽然人人皆知其艳、皆知其色、皆知是花,但那些并不喜爱花朵之人,自然也就不会知晓、在意花朵之名。
没有关系的是...在妹妹看来,只要自己能够身处朱家便好,为的不是些许财富、为的不是些许虚荣、为的不是些许地位,为的仅仅是...朱家的全部。
有关系的是...妹妹虽然空有野心,却是没有任何实现想法的能力与手段,而成功来到朱家的她也是忽然发现...这所谓的豪门与自己所想并不相同。最起码朱家仙境之中的修士,根本就没有人将她放在眼中,而这也就意味着...根本就不会有人受她拉拢。
势单力薄,且始终是势单力薄,而势单力薄的妹妹也仅能在朱家做一朵无名的花朵。虽然随着时间推移,妹妹越发觉得朱家那老不死的恶心,但也不曾后悔来到此处,因为她始终相信...在自己“枯萎”“凋零”之前,一定还有着机会。
端坐于镜前,亦是对镜长叹一声,却是发现了些许怪异之处。自己虽是开口叹息,眉目亦是紧蹙,但自己在铜镜中的倒影...却是对着自己微笑相视。
“一切罪孽的体现形式都有着相同的特性,而这种特性即是你与生俱来的天赋,如果你能将这份天赋化作手中的武器,那么此间诸事即可于一刃之下尽解。”
小主,
“你...是谁?你是谁?!是谁在与小女子开此等玩笑?”见到镜中的自己竟是开口,妹妹不禁惊慌起身,且是连忙向后退去,倒也不曾想鬼怪之谈,仅是将眼前一幕当做了修士利用灵力特性开的玩笑。
“玩笑?谁会与一朵不知名的野花开玩笑?相信我...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对着一个没有价值的东西开玩笑,从而浪费自己的时间。”铜镜有声,铜镜有言,皆出倒影之口。
“那你...究竟是谁,又为何来到此处?”妹妹畏惧,且是站在门口,似是打算随时逃走。
“我是你心中的贪婪,亦是由你心中贪婪孕育出的景象,如果你若聪慧,便会知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一派胡言!来人呐!来人呐!”妹妹并不相信镜中人所说,也未必不信镜中人所说,之所以唤人前来也未必是出于惧怕,也许仅是想通过第三方来印证些什么。
两个丫鬟闻声前来,且是满腔疑惑的看着刚刚来到家中不久的姑娘,亦是满目不解的看着用不了多久便会成为...丫鬟的姑娘。
“你们两个可于镜中见到了什么?”妹妹有问,亦是指着妆奁之上的铜镜,对着两个丫鬟冷静而问。
两个丫鬟茫然上前,且是对着铜镜瞧看而去...
丫鬟在铜镜中见到的是自己的倒影,而妹妹在铜镜中见到的始终是“自己”那微笑的模样,而两个丫鬟给出的回答则是...什么都没有见到。
丫鬟离去,妹妹则是再度坐到了妆奁之前,脸上的惊疑之色瞬变笑脸,且是对着镜中倒影笑言:“也许正如你所说那般,你是由我心中贪婪所化,也许真相又并非是这样,不过却也没有关系,因为无论真相如何,都丝毫不碍我...赌上一把。”
“哦?不知你想赌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