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麻烦:“我可没说过,因为如何去做,又去做些什么,外人说的不算,只有自己说的才算。”
霖安无言,不过却是再一次将目光看向了那成排而列的尸体之上,也是落在了那道道熟悉的面孔之上,且是一个个的抬到了城外,亦是一个个的埋在城外。
稚年的霖安依旧不是很懂,好端端的日子怎就变成了这样,而本是安稳活着,且是从未的罪过任何人的百姓,怎就变成了...这样。
葬下百姓,归来之时,已是天明。
霖安与小麻烦仅是刚刚走入城门洞内,尚未回到农耕巷中,便是发现...城门洞前竟是放置了一个四方木箱。有人正立身于木箱之上,且是不断敲打着手中的铜锣,不仅借助城门洞的回音使声响扩大了许多,更使许多农耕巷百姓纷纷走出家门,聚集到了城门洞之前对他瞧看。
看似是农耕巷百姓,但...并不皆是农耕巷百姓。
许多百姓看似穿着破旧,但若仔细瞧看而去,便可发现他们...身上少覆尘埃,足上干净异常,尚有双手的指甲,也是经过刻意修剪,没有丝毫泥尘的模样。
林梢,体态瘦弱,獐头鼠目,一双狭小的眼睛之中时常透露着贼兮兮的味道。此刻正立身木箱之上敲锣,待不少百姓聚集于城门之前,便开始了一番丝毫不加掩饰,且以煽动为目的的演讲。
“朝阳已是升起,黑暗注定会随着烈阳高悬而远去。”
“我们已经在这阴暗的农耕巷中度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月月年年。”
“我们的祖辈虽是生而在此,但我们的后辈却注定会奋发图强,凭借着我们用血汗铺垫出的道路,走出这里。”
“就在前不久,一场甘霖寒露,降临在我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农耕巷中。”
“就在前不久,我们生活在农耕巷中的手足同胞,便得到了这份神恩天泽。”
“而我们!注定会利用这份神恩天泽摆脱贫苦!也注定会摆脱寒凉!甚至注定会迎来烈阳那温暖的明光!”
“我们不会臆想一步登天!我们也不会幻想平步青云!也绝不会让这份神恩天泽因心中贪婪而蒙羞!我们始终保持着最初的谦卑模样!我们也始终保持着甘愿付出的思想!我们从未想过,也不应去想,将财富与权利建立在鲜血之上!”
“但是!似乎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
“就在前不久,我们的手足阿丘,便被人用以残忍的手段欺凌,被人用以恶毒的方式压迫,从而使他不得不走上一条永远也无法回头的绝路!而我们,也是真因为他人的残忍与狠毒,失去了我们的这位手足...”
“就在前不久,我们的手足同胞,更是被人用以卑劣的手段利用,被人以无耻的方式聚集,从而致使他们再也无法回到我们的农耕巷中。而我们,也正是因为他人的卑劣与无耻,再一次失去了我们的手足。”
“就在昨晚,我们的手足同胞更是进一步受人残害!没有任何缘由,没有任何起因,就像那年关岁末的羔羊般,任人宰割。”
“而我们,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些人的残忍与狠毒,那些人的卑劣与无耻,是否会在来日再度对准我们农耕巷的手足。而我们永远也不会预料到,下一只待宰的羔羊,会是我们当中的哪一个!”
“如果我们不想卑微的活着!如果我们不想让人生中充满屈辱!如果我们不想让自己不明不白的死去!那么摆在我们眼前的也仅剩下了唯一一条道路,便是对着那些残忍恶毒之人,卑劣无耻之辈放声呐喊!大声诉说!我们!绝不屈服!”
林梢依是立身木箱之上,手舞足蹈的放声诉说、肆意煽动,且待话音一落,即有伪装成农耕巷百姓之人,于人群中义愤填膺的发声质问...
小主,
“是谁?是谁让我们如此卑微?”
“是谁?是谁让我们的人生满载屈辱?”
“是谁?让我们的手足同胞,不明不白的死去?”
“是逢家!一定是于我金陵称之为世家的逢家!”
林梢愤恨,且于木箱之上放声呐喊道:“逢家势大,非我寻常百姓可敌!且是已有只手遮天之势,但我等却也决计不能退缩。”
“我等已是深陷于黑暗太久!也是于黑暗中沉寂了太久!我们能够做的唯有站起身来,向逢家扬起刀剑,方能见到一丝希望的曙光!一味的退缩已是毫无意义,那只能让我等永远沉沦于黑暗,也只能让我等葬身于寒凉!”
“激进者昂扬,退缩者必亡!昂扬者有声!沉默者败亡!我们应该对逢家展露出激进的模样,亦要于昂扬的声响中举起刀剑发起愤抗!而不是退缩到死亡的边缘,于沉默之中倒下。我们应该在我们的墓铭之上以血书写,满载荣耀的篇章!而不是化作荒野枯骨,纵是死去也依在黑暗中徘徊,且是悔恨着往日的屈辱!”
“诸位!我等身躯虽薄!却也想要为我农耕巷手足争取一线生机!”
“今日!我欲踏上逢家,请不畏强权者,不惧权贵者,不顺财富者追随于我...踏破逢家!”
百姓许多,足有数百近千位,围聚于城门之前,在林梢一番言论之后,已是十之七八心动。
但依有十之一二觉得不妥。
也许是觉得死去的那些百姓都不是自己的亲人,是死是活都与自己没有太多关系。
也许是在林梢那一番言论之后,嗅到了些许阴谋的味道,故而也就不曾心动。
也许是生性本就淳朴,觉得问题尚有委婉的解决方法,不至于非要动刀动剑,以免徒增伤亡。
但可惜的是...尚有理性也仅是十之一二,而木箱之上的林梢也不曾给他们发问或开口的机会,仅在话音落下一瞬便是跳下木箱,对着逢家所在的方向怒气冲冲而去。
信服的百姓纷纷随着林梢去了,不信的百姓则是回到了小巷之中,林梢也不曾进一步蛊惑、煽动他们。或者说...身为煽动者的林梢,站在木箱之上、敲响铜锣之前,便知道会是这种结果。但也没有任何关系,因为对他而言,通过煽动,将农耕巷百姓分化,才是真正的目的。
在霖安看来,站在木箱之上煽动百姓的一定是林梢,而林梢也一定是沐家之人。
种种迹象表明,于背后策划一切的就是沐家,而此刻沐家更是打算利用农耕巷百姓牵制逢家,以达到取而代之,成为新世家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