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天九之阙 七

中元篇章 萍澜 4661 字 11天前

虽是不再痛哭,却也依在抽泣,且于抽泣之间开口道:“我不仅迷失了方向,更是忘记了来时的道路,我想要回到家中,但我的双脚却已是无比酸痛。”

“这并不要紧,也许世界广袤,却也未至真正无垠的模样。我可以将你背在身后,并于此间细细寻找,寻找你家所在的地方。”寒烟依是温柔轻语,不仅安抚着孩童的情绪,更是诉说着自己肩上的责任。

看似没有问题之事,却也因为与人相遇而产生了问题...就在寒烟弯腰附身,打算将孩童背起之时,他身后的万千百姓却是化作了不满不愿的模样。

“可是我们还要继续前行,不能因为一个孩子而耽误所有人的行程。”心直口快率先上前,且是皱着眉、瞪着眼,看向站在寒烟身后的孩童。虽是未曾直言,却也通过那恶狠狠的目光在无声告知着...你只要敢趴在他的背上,我们便会将你挫骨扬灰...

寒烟不曾见到心直口快那恶狠狠的目光,仅是于微笑中再度开口道:“可是他很无助,似乎想要迫切的回到家中,而你们却并不着急...”

寒烟话未说完,且在“不着急”三个字辞口一瞬,那万千如潮的百姓却是瞬间急了...

“你怎么可以用缓急来决定处理问题的先后顺序呢?难道不是应该用多少来做出决定么?我们人数这般众多,且是皆有相同的前行方向,而这个孩子却只有一个,理应不应该为了少数人而伤害多数人的利益才对。”

“天下之大,寒凉已是不计其数,难道你要为了驱散一份寒凉,而眼睁睁看着成千上万的百姓于苦难之中饱受折磨么?”

“不要忘记!你是否能够成为一名真正的英雄,并不是一个孩童能够决定的,只有无数人的欢呼与认同声,才能将你托至英雄的宝座上。”

寒烟无言,不知是无言以对,还是因为内向、腼腆而不敢说出心中的反驳之言。他仅是眼巴巴的看着身旁的孩童,而孩童则是眼巴巴的看着寒烟身后那些...似于“理所应当”之中展露恶意的百姓。

见寒烟无言,经多方劝说且依是不愿前行,便有百姓走出了人群之中,且对寒烟微笑而言:“我知道他家在哪,我去送他归家,而你只要带着大家继续前行便好。”

寒烟紧皱的眉目瞬间舒展,似于担忧而瞬至欢喜,却也未曾思考太多便同意了男子所说,而男子亦是抱起那脏兮兮的孩童辞别明媚长街、步入阴暗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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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仅经片刻即是归来,似乎真的是将少年送回家中去了,而寒烟见状亦是欢喜前行,似乎并未察觉男子的双手...去似白玉,染霞而归。

辞别了脏兮兮的孩童,人潮便继续跟随寒烟行于长街之上,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仅在那孩童来去之间,街上百姓便少了三成有余。而人潮之后,彩色碎屑已似风雪而落于长街,并让那些因百姓踩踏而至萎靡的花朵,重新恢复成了盛绽的模样。

三成百姓,近在三千,于街前行可呈如龙似潮之形,但这本该如龙似潮的百姓却是突兀消失...而那当穹洒落的碎屑亦是莫名而至。自始至终都跟随在人潮最后,且是始终盯着众多百姓瞧看的青鸾,依旧是未曾发现任何端倪,心中唯一能够想到的也仅有二字...怪异。

无数百姓似若凭空消失,也似化作碎屑飘散,但那如若狰狞恶鬼的寒烟却始终行于队伍最前,看上去...没有任何道理。

模样可爱的寒烟依旧带着无数百姓前行,且在无数百姓的“拥护”下万般不愿、万般羞愧的踩踏在繁花之间,但也未曾辞别那脏兮兮的孩童太久,便是于街上再度驻足。

是一位身着破旧麻衣的中年男子,他不仅有着瘦骨嶙峋的模样,更是呈现着头破血流、奄奄一息的模样躺在繁花之间,不仅散发着似入膏肓的呻吟声响,更可从声响越发微弱的程度来看,似是无法于世间弥留太久。

明媚的长街之上,无数百姓不再催促寒烟,而是纷纷驻足并用上了惊疑不定的目光,对着那倒在花间的中年男子瞧看而去,似是在怀疑...男子是否染上了疾病,也似在担忧、惧怕男子会将疾病传染给他们。但寒烟却是未曾顾及太多,仅在一瞬即是匆忙上前,不仅跪在了繁花之间,更是将那垂危的男子温柔抱在怀中,且用温柔之声询问道:“不知你经历了怎样的苦难,不过却也没有任何关系,因为我的到来,注定会让你余生平稳安康。”

“也许我并不值得你去拯救,纵是经历人间万般苦楚,也是我应得的下场。”

“因为我不仅输掉了家业,更是输掉了人生,甚至还牵连了家人。”

中年男子声音虽微,却也流露着十足的悔意,似在这弥留之际做着忏悔,忏悔自己于往日选择的道路。

“也许我们不应该用一时的输赢去定论人生,只要能够活下去便是拥有赢回一切的机会。”

寒烟依是抱着男子,且是用着谎言劝说着他不要放弃希望...也许这种方法并不适合由英雄所用,但寒烟除此之外却是想不到任何驱散男子心中死意的方法。

“也许...我早就已经死去,也许躺在这里呻吟的,也不过是我的最后一缕执念与亏欠...”

“我放不下我的家人,且是始终认为自己亏欠了她们太多太多...”

“他们不仅杀害了我的妻子,更是拐走了我的女儿,如果我还值得您去帮助的话,便请您救回我的女儿...”

中年男子于弥留之际含泪而言,且是用上了周身所有的力气,抬手指了指...寒烟与无数百姓来时的方向,似是在告知寒烟他的女儿被拐到了何方。待男子话音落于青苍下,手臂亦是无力落于繁花间,显然是辞别了这明媚的长街,亦是辞别了这看似温暖的世间。

“我要帮助他!我一定要帮他救回他的女儿!”年岁尚稚的寒烟亦因男子如花凋零而展露悲伤,且是于繁花之间瞬间起身,欲要对着来路而归。

“你不能这么做!”心直口快再一次挡在了寒烟身前,且是瞬间发声否决了寒烟所说。

“我...为何不能这么做?”寒烟翘首,看着那远比自己高上不少的心直口快,不解而问。

心直口快沉默,似是尚未想出一个正当理由去疏导去意已决的寒烟,仅是下意识的想到...寒烟不该走向中年男子于弥留之际所指的方向,若是走了...便会耽搁他们去往更高的天上。

“因为他是一个赌鬼!如果他不赌便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没错!如果你帮助了他!便是助长不良的风气,让更多的人参与到赌局之中!”

“如果输掉的一切能通过英雄去挽回!那么我们也要去赌!毕竟输了也有人给我们擦......”

赌!无数百姓纷纷叫喊着,且是句句不离“赌”字,哪怕那死去的中年男子只不过是说了一个“输”字,却从未说过自己是通过赌的方式输掉了一切。

很是奇怪,一个从未出现在中年男子口中的字眼,竟是接连不断的出现在无数百姓口中,甚至似若锋刀利刃一般,恶狠狠的插在了一位已经死去之人的身上。

寒烟没有说什么,不过却也依于繁花之间、明媚长街之下看着无数百姓,腼腆的笑着,似是并不认同百姓所说之言,而是铁了心要去救中年男子的女儿。

寒烟看似执着,但对于无数百姓而言却是没有任何关系,因为无比聪慧的他们...有着无数对付、拿捏寒霜的手段、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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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年岁不大的女子,于人群之中而出,并于寒烟身旁跑过,且是瞬间扑到了那已是死去多时的中年男子身上,开始放声哀嚎、痛哭,亦是破喉般叫着、喊着。

寒烟转身,对着那痛苦的女子瞧看而去,本想上前询问些什么,但一旁的心直口快却是率先一步上前,对着那女子厉声询问道:“你是谁?!又为何要抱着他痛哭不止?!”

“我...我是他的女儿...虽然先前被讨债的贼人捉了去,却也是侥幸逃离而归...”女子虽依是痛哭,却也是在痛哭间回答了心直口快的问题。

“原来如此!”心直口快微笑而言,且是对着一旁的寒烟再度开口道:“既然他的女儿已经归来,那我们便继续潜行吧。”

寒烟虽是心有怀疑,却也抵挡不住无数百姓的热情“拥护”,只能于那死去的中年男子与失声痛哭的女子身旁走过,且是向着远方继续前行。

而就在寒烟继续前行的一瞬,青鸾便是发现...长街之上的百姓竟是再度凭空少了半数,且有彩色碎屑如若暴雪般对着长街倾淋而下,使...那些因被踩踏而萎靡、弯腰的繁花,恢复成了盛绽的模样。

依是无人将目光放在身后,所有百姓的目光都击中在前方的道路之上,以及寒烟那稚嫩且薄弱的背影之上。虽然先后耽搁了两次,让他们已于隐约间产生了不满、埋怨的情绪,但也没有任何关系,因为无比聪慧的他们很快便想到了...对付这位稚年英雄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