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孝之罪大于天,所以临前受此折磨,魂魄不能安然离去。
……
无泪无梦。
那个人每日都来,必带一身血腥之气,有时会说话,有时就静静的待在一处,我看不见他的表情,睁不开眼,也不想睁眼。
身体被挪抱起来,寒凉与温热交替,从上至下。
我想……齐湛还是很爱这俱躯体的,日日亲自来擦洗唯恐它烂掉臭掉,何德何能啊,齐湛,你要消耗我最后的福气……
向神灵许愿吧,痛快干净的走且无来生。
也许神灵真的存在,也许自己的福气还未耗尽,我真的醒过来,在一个平常的下午。
僵硬的身躯感受不到任何冬日寒风的凉,缓速呼吸的鼻头感受不到任何冬日寒风的烈。
心里明白这是回光返照,赶紧下地沐浴净身,换上自己最喜欢的衣裳,细致描妆,看着铜镜前人儿大红的唇色,我微咧开嘴角。
真好看,和希冀的颜色一模一样。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我看不大见,只觉小翠身旁的人变得清瘦许多,直至他缓缓走到我面前,我才看清他眸中绽放的欣喜。
我笑,挽上他的臂。
床榻上,在那双不解的眸子中我件件剥掉自己的衣衫,躺平之后,我看向他。
“最后一次,你好好的。”
齐湛微张的嘴,眼睑不停颤动,忽趴向床沿,肩膀剧烈耸动起来。
呜咽嚎叫,沉痛的无力感。
……我从未觉得一个男人的哭声有这么难听。
许久之后,男人踉跄的身姿,一步步消失在祈月宫。
小翠说我母亲的遗体就安葬在京城郊外的山头上,那里环境清幽可以眺望整个京城。
小翠说陆氏一族被齐湛尽数屠灭,陆柔自尽而死,陆黎身怀有孕免遭劫难。
小翠说正月十五就是封后大典,不管我醒与不醒,齐湛都会把我扶上后位。
……人间一趟果真黄粱一梦,哭过笑过,讨完还完,便也到了终章。
金丝玉履,凤冠霞帔,再名贵的石黛也遮不住那昏散无光的眼色,镜中人儿勾肩驼背,毫无母仪天下之风姿。
齐湛一大早遣人送来的,说让我先试一试,不合身他立马让人改。
很合身……祈月穿上一定很好看。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小翠神色焦急,拽住我往殿外走。
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我停步。
“发生什么事?”
“宫中生变,夫人赶紧随我出宫。”
“生变?”
“对,五爷和京中大族在玄武场逼宫陛下!来不及多说了,夫人你赶紧随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