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注意到他右眼眉尾处有一道不深不浅的伤疤,像是刀伤。即使这样,那张脸还是端正的,有一种坚毅的美。可如此端正的脸却生了一双凤目,凤目多情,可这双眸子里更多的是审视与漠然。
他的身形壮实,气质沉稳内敛,身上散发着冰冷,让人不敢亲近。我很少仔细的去端详一位客人,这并不礼貌,也没有那个必要,逢场作戏,就要有逢场作戏的觉悟。
想着是不是应该替他添一些酒了,这时有人推门而入,是海棠。她似乎有些醉了,步履不稳却又凭添了一番风情。也是,她那样美,怎样都是好的。看来这里也不需要我了,我识趣的退身出去。
门缝里,我看见海棠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
那夜,我梦魇了。
后来,我的客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再也没见过如他那般模样的人。
秦妈妈已经开始着手我的事,除了我还有另外一个姑娘,我不知道自己能值多少银子,够不够回馈她对我的培养。
那晚的春风楼很热闹,宾客满座,呐喊吆喝声似要掀翻楼顶,看着这样的场景,我流下了欣喜的泪水。我心喜我也会有万众瞩目的一天,我欣喜他们打量我的眼神,那种明明穿着衣裳,却感觉赤身裸体,一身不挂的眼神。我站在高台上俯视他们,他们穿着各式各样的衣裳,脸上挂着各种各样的表情,我一个个端详着微笑着,那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让我很是快慰。
很快我被人买下来,那人并不年轻,但他出了很高的价钱。我看秦妈妈的表情,她很满意。
我被人用被子裹着送进房间,房间里所有的尖锐物品已被人撤去,这是这里的规矩,其实他们想多了,没那么严重,活着很重要啊。我也可以像别的姐妹一样大哭大闹一场,哭自己悲惨的身世与不公的命运,但没有用,没有用的话,就没必要浪费那几滴眼泪了,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开门的声音,是刚才买下我的人,他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将外衣脱下,肥大的肚子再也遮不住,我转过头闭上眼睛。那人走过来一把扯开我身上的被子,我尖叫坐起来,看着虚掩的窗户,竟然有往外跳的冲动。
无论我给自己做了多少心理建设,无论我说了多么冠冕堂皇的话。我做不到,我还是做不到。
我尖叫着让他别过来,可我越激动他越兴奋,他揪住我的头发,将我整个人往床榻上摔去。身体的疼痛与心里的绝望混杂在眼泪里,我挣脱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挺着肥大的肚子跳上来。
我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推开,连滚带爬跑到窗台,他吐了一口跳下床来抓我。房门轰然一声,有人破门而入,我试图从泪水迷蒙的眼缝里分辨冲进来的人影。
一个玄色人影冲到那人面前,一抬手,那人呯然一声倒在地上,血溅了一地。他又将匆匆奔进来跪在地上的秦妈妈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