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东微微一笑,说道:“我很喜欢你口中的那个关于真理的辩证问题,放在之前,我或许会跟你探讨一番,探讨个三天三夜,但现在我没这个时间,我需要尽快面见如今的圣上,如果时间上允许的话,我还得抽出空来,见见那位老首辅。”
张义哈哈笑道:“林小兄,那两位不是那么好见的,尤其是当今圣上,你要知道,当朝的大部分官员都没机会见圣上一面,还有一小部分,觐见过圣上,然后人就消失不见了。
所以说啊,你需要我,只有我这个首辅大人,能让你安然无恙的面见圣上,接着安然无恙地出来。”
林东问道:“你的条件是什么?”
张义指正道:“不是条件,是合作,我带你去见圣上,你帮我杀一个人。”
林东听后,失声笑道:“堂堂当今首辅,竟然让我一个初来乍到的外来者去杀人,你手底下没人吗?”
笑完之后,他转念一想也对,这个张大宰相杀个贬官到白云县的秦仁都那么费劲,还真有可能是手底下没个像样的人,都是一些只会敲肚皮的蠢猪。
“好吧,你要我杀谁,老首辅派系的哪位,或者正是老首辅本人?”
张义瞬间沉默了,半晌才缓缓抬起头来,认真地盯着林东,“不错,正是老首辅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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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哈哈一笑,继续说道:“我手底下有很多人,如今的我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下,朝廷大半的官员都说,我掌握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可笑啊,可笑,他们只看了权力的表面,却不知其下的错综复杂。
林小兄,你可知,何为权力?”
张义认真地盯着林东,目光中带着渴望,志同道合的渴望。
林东耸耸肩,回道:“权力就是对人和物的掌控,比如你养了一条狗,你让它蹲着,它不敢站着,你让它舔地上的狗盆,它就不敢上桌吃饭,如果某一天,你让它吃屎,而它选择了喝尿,那么,你就丧失了对它的权力。”
张义闻言笑了,捧腹大笑,他从未如此的开心,哪怕成为了内阁之首,也现在的万分之一开心。
“多么形象生动的比喻啊,林小兄,你我果然是同道之人,和你合作一定会很愉快。”
林东摆摆手,说道:“我只是用你年轻时候的口吻,来回答年长的你的问题,我们并不是同道中人,我从来都不需要权力,不需要掌控他人,因为我自始至终都是孤身一人。”
张义摇摇头,回道:“不不不,林小兄,人是群体性动物,他无法做到永远的出世,必须生活在一群人之中,得到人群之中部分人的认可,或者屈服于人群之中的某些人。
权力就是这么诞生的。
最初的原始人部落,武力最大的原始人是部落的首领,部落里的所有人都会听从于他和他的武力。
后来随着部落的发展,随着私有制的出现,等价交换之类的钱财成为权力组成的第二因素,你给我想要的钱财,我完成你的要求。
这也是你所说的物,准确的说,是物质上的满足,除此之外,还有精神上的满足。
比如,我们这座佛院,佛说众生皆苦,你信仰我,给我烧香拜佛,我让你死后上天堂,让你来世不再那么苦,于是人们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来世,诚心诚意地跪坐在佛祖前,说我苦啊。
佛答,没事,你来世不苦。
哈哈哈,他笑了,他开心啊,开心自己来世终于不做牛做马,他边磕头边笑着说,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张义讲着讲着,自己也跟着一起笑了,笑得很大声,笑得像个疯子。
君权神授。
所谓的神学,和儒家思想是一样的,是在为权力服务,一个个坐在大殿,印在墙上的佛陀菩萨和一个个坐在衙门之上的官老爷,没什么区别。
这是他对世界规则的领悟,这个世界的判官规则就是权力规则,可惜的是,他对琴之规则一窍不通。
笑完之后,张义继续说了起来,他的话很多,很喜欢自言自语,因为他无人可以倾诉,也不敢向人倾诉,但他想对林东诉尽衷肠,他感觉自己要疯了,很奇怪,这个年轻人身上有一股魔力。
“权力是他人对你的认可和屈服,说起来很简单,但实际上 ,太复杂了,因为人心是复杂的,无论你做得多么尽善尽美,都无法获得所有人的认同,也总有些执拗的人,他们不贪恋钱财,他们不怕死,即使你诛他九族,他照样对你说不。
唉.....
我做的已经够好了,我做得比那老首辅要好一万倍。
我能够让家家户户都喝上白米粥,我尽力地让更多人能够发声,她说要禁古琴,那我就从外界搞来钢琴,她说这个天下不需要戏曲,但我照样敢在她常来的白马寺,搭一个天底下最大的戏台子,给京城的老百姓听。
哈哈,这就是我做的一切,也是我走南闯北的经商学到的一切。
人要学会变通,表面上做一套,私底下也要搞一套,做官同样如此。
她说不行,就真的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