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架在沙发背上的手支起太阳穴,不耐烦的语气颇有一种“准奏”的气势。
梳着中分的男人将帽子放到桌边,略微欠身致意,然后坐在了他对面的软椅上。他的一举一动都让羿昭辰涌上一股说不出的反感。倒不至于厌恶,何况对方还没说几句话。可能是那恍若步入中年的神态、那过于古朴的着装审美、那有些端着的细微动作。太过拿捏,又不至于做作,让二十多年前几位私塾先生的脸不受控制地从昭辰脑海浮现。
“我是羽乏槐荒·卯月君。”男人平静地说,“我猜您知道我为何找上门来。”
“又是六道无常。”
羿昭辰向前倾身,从怀里取出一根烟,摸出火柴点上,又将火柴盒顺手撇到桌上。卯月君瞥了一眼纸盒上印着似花似火的图样,等待他接下来的发言。
直到羿昭辰叹息般缓缓吐出一团烟雾时,他才又说一句:
“那你猜错了,我不知道。”
“不,您知道的。不久前,您利用无寐香,参与了和其他星徒以及六道无常的会谈。”
羿昭辰摊开一只手,指间还夹着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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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老实话,我也是被羿晖安拉过去的,一开始根本没有察觉是在做梦……我就说这群妖魔鬼怪,怎么可能和平地共处一室。不过,我不记得你位列其中。”
“是的。您在会议中应当也知道了,香是由天玑卿提供的,尽管他本人在后期也并不出席。我们其他无常,亦要如过往那般奔波于各地。因为一些原因,人间的灵潮衰减,我们也不再如很久以前那样忙碌,因而在曜州发生聚集,也不必担忧他地人手不足。但同样的,失去了最合适的捷径,我们的交通也和寻常人一样,变得麻烦起来。所以打听您的位置,也费了我和同僚不少心思。”
“你不用跟我说那么多有的没的,听不懂。你到底找我干什么?”
羿昭辰磕掉烟灰,重新向后靠去,把不耐烦写在脸上。
“每位星徒都有六道无常左右。您应该还记得,有几位星徒总是缺席。”
“哪儿来的总是,我就去过一次。是天玑卿、天权卿、天枢卿和瑶光卿吧。天玑卿和天权卿,不是由莺月君和水无君代理吗?虽然莺月君并不认同。瑶光卿·忱星,从来没见她出现在曜州过。我记得他们提了一嘴,这个女人总是独来独往,没人见过。”
“是的。桂央月见·叶月君与她的关系还算称得上融洽,我们其他人也很难见她。”
“所以……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说了半天,重点到底是什么?”羿昭辰将烟头狠狠掐灭,“告诉你,我的心情已经很不愉快了。原本我自己快梳理清楚的信息,羿晖安突然一股脑倒给我,还一副觉得这一切理所应当一样,甚至连点施舍情报的意思都没有。她到底凭什么?如果你和她一样,只是来扯这些有的没的来羞辱我,那你最好趁我发火前滚蛋。”
卯月君的神情有些困惑。他确实不太清楚,羿昭辰的火气究竟从何而来。从道理上,大概能推论出,是因为自己长期的努力在别人眼里只是常识,信息共享的那一刻也仅感到莫大的空虚而非喜悦。但,卯月君自己是无法理解那些情感的。可能和他不完全属于人类有关。
“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好吧,我再尝试一下。星徒的身边,都有六道无常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而如今,我要对您提起的也并非上述几人,而是天枢卿。”
羿昭辰微微扶正了镜框。
“天枢卿……有什么问题吗?连此人是谁,我们都无人知晓。更何况,我最初接触到相关的案件时,他本人要么已经死了,要么早就隐姓埋名,甚至逃离了曜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