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这个答案显然是谢辙没想到的,寒觞也没能听明白。可是,从凛天师,甚至朽月君的表情上看,他们似乎早就隐隐猜到了答案。朽月君突然用五指掐住自己的脸,难以自持地抖着身体,最终爆发出尖锐的笑声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有你的,郁雨鸣蜩!高。实在是高!就连我也是刚想明白不久。那两幅画,你一直在殁影阁好好珍藏着,对吧?其原理竟是有所不同的,????????????????这幅画,上一任如月君的话,竟然和另一幅美人图并非一个性质。”
“不妨把话说得明白些?”谢辙质问道。
“是肉。”
他听到的是凛天师的声音。谢辙回过头看向他,寒觞也是。他们竟然从这短短的两个字中听出了颤抖的意味。而凛天师的脸色也在此刻显得惨白无比。
“当年的柳酣雪解消失了,才有如今的绀香梅见。传言说,那时的如月君所绘制的一切都会永远成为画中之物。在一场画技的比试中,她的对手,利用特殊的药粉制造了迷惑所有人的美人图,它成了现今莺月君的灵魂。她的骨,是当年一个叫青鬼的女人留下的面具,那女人与朽月君当年追查的案子有关……她的肉一直没有着落,为了摆脱看似自由的梦境,逃到现实中来,她必须找到合适的容器。而在那场比赛中,如月君,用那描绘天地万物的神笔将自己画了进去。所以……这幅画不是魂,是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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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也就是说……”
“黄泉之花是她的灵魂,她的躯壳并非实实在在的肉体——而是人类的骨灰。她的身体正是她的骨,所以莺月君不会选择她作为容器,这不是她想要的。现在她打开了那幅画,也就拥有了真正意义上的肉。魂、骨、肉,是人类所有之物。但即使这样,也不是说一切拥有魂骨肉的都会是人。她终归没有心。”
“她有执念。”
像是在提醒什么,皋月君轻声说。
有心才能有情感,但情感为心的孕育提供可能。
正如沃土与繁花。沃土滋养了繁花,待繁花凋零,又回归成为沃土的命运。
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是谓执念。
佘子殊痛苦地倒在地上,蜷成一团,但身下画卷发出的光仍死死缠绕着她。她用力扯开画卷,它就像粘在她的身上,而中间的光就是她拉扯的颜料、血肉。终于,画卷被扯下来,远远飞了出去,落到朽月君脚边。他用脚尖将它挑起,接住一边,却只看到一纸空白。
“……好痛啊。”
她的声音带着异常的情绪。“好痛。”她捂着胸口,跪坐在地上,“胸口里,像火在烧。很痛,很酸,很苦,不知道是水还是岩浆……真的,好奇怪啊,明明沉沉的,又像有风在吹。好难过,好嫉妒,好生气——但是,好高兴啊,我真的好高兴。这就是喜悦吗?我感觉我快要哭出来了,这又是因为悲伤吗?我不知道,但是……这就是心?这就是心吗?”
这复杂的、变幻莫测的情感与态度,让佘子殊与方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如此丰富的表情,如此丰沛的情绪,简直和一个人偶毫无关系。实际上除了这夸张的表现之外,他们几乎都能感受到一股强烈到反常的妖气。
“呵呵呵……成功了。这就是,我的人类。我的孩子。”
寒觞感到一阵恶寒。身边的皋月君忽然发出冷笑,双肩微颤。她抬起脸,阴冷之中却流露着不可名状的满足与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