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倒是奇怪了。”祈焕盘起腿,“一般人听到声音,早就吓出问题了,怎么还会靠近呢?这不是给妖怪送上门来吗?”
“那是晚上。它们其实在白天出没,那时人的胆子总是很大的。这妖怪就潜伏在林荫下或是道路附近的山洞里。我爹曾经杀过一个,那妖怪很大。在它的洞窟附近,有许多人的头骨。因为它太大了,总是主动袭击那个山村……”
讲着讲着,白涯就把他经历的那回事儿说完了。祈焕听了不知该说什么,陷入了一阵漫长的沉默。半晌,他才说了句:
“听说吃妖异的肉,是会被诅咒的。”
“那也得看它有没有那么大本事。”
“这本就不是属于人的食谱,吃多了不见得是好事。”
“没得选啊。”
“说的也是……”
“我娘也吃过。”
“啊?”
祈焕愣了。那不绝于耳的人鸣声并未消失,但依旧很远。听了白涯这番话,他顿时觉得这阵声音也变得不可怕了。
“把嘴合上。”白涯伸出沾着药味儿的手将他下巴向上一推,“这有什么奇怪的?”
“这确实很奇怪啊!而且你爹娘左衽门的出身,不至于……穷到这个份上吧?”
祈焕其实很想说,莫非她的死就是妖怪的某种诅咒。但事实如何,他又不在场,自然是不知情的,怎么能对别人母亲的死说三道四?他憋了回去,希望白涯能给出个答案。遗憾的是,白涯也只是从他爹口中听来的零零碎碎的事。他爹常提他娘,他很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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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则也不会为了什么返魂香甘愿在入狱后,被流放到这个鬼地方吧。
“他们自然是有钱的。”白涯挠了挠头,“不过我娘那时候不是饿,是病。她知道自己过的是刀尖舔血的日子,想有个后并不容易。拿命在鬼门关前晃多了,她的体质并不适合生育,也保不住胎。我爹说那时她比他还担心我没了,四处求医。有一个人们口耳相传的神医给她开了个方子,里面有不少妖怪身上的东西。”
“啊,确实……我听说巫医是会开这种药方的。人的尸体,妖怪的尸体,都是能拿来赚钱的。有许多人,家族世代都是靠尸体这行当活命的。”
“但那巫医也说了,沾了妖异的方子都很邪,怕是要借阳寿。八成是给说中了,落得这个样子……我爹说我娘死的时候很瘦,我却是个大胖小子。”
祈焕又有话憋在嘴边,吐不出一个字。他不知道白涯是否清楚,确实有这种方子,让孩子变成寄生虫似的东西,吸母体的血,活脱脱是个催命鬼。但这种巫术,也需要被附生的人同意才能生效。如此凄凉的故事,不论说给谁,都会令人唏嘘不已。
他杀了他母亲。这话并不好听。
不如说,他母亲将刀递给他,然后自己撞了上去。
祈焕没有再想下去。他转过身,将手放在君傲颜头上,现在似乎凉了一点,但相对正常人的体温而言还是很热,只是没之前那样夸张。
“我摸过,反复好几次了。”
“……希望快点找到城镇,越大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