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每次……几乎是每次吧。”朽月君摊开手,一身轻松,“既然有余力,不聊聊天也是浪费。可不是我说,就你这样,和百骸主交手,还差得远呢。而且你以为那道士,和他徒弟就好对付了?还有那个女的,叫什么来着……封魔刃现在可在她的手里,虽然一定是拔不出来,但也足够你喝一壶了。”
“你若肯帮帮忙而不是在一边说风凉话我倒是能轻松很多”这种话,唐赫是不会说的。倒不是他不想求助于人,而是他很清楚,这从头到尾就是他自己选的路,当然要亲自处理路上的一切碎石与荆棘。再者……朽月君也并没有说错。
一种奇妙的不甘涌上心来。在翠萍滩一役中,他已经领教过了以上被提名者的实力。就算没有亲自交手,多少也能看到,能感觉出来。为了那一个目的,那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的坚定不移的目的,他已经在这条漆黑的路上走了足够远,绝不会半途而返。
这条路大约、或许、可能,已然不能称之为路了。这是条坎坷的、不被允许的小径。警告的木牌立在路口,写满了猩红的警示与咒骂,他视而不见。
如今,另一种猩红驻足路边,始终与他保持着微妙的距离。他伸出手,不知是要拉他一把,还是要将他彻底推下悬崖,万劫不复。
“你差得太远,远远不够。”朽月君一扫往日的戏谑,严肃得令人不习惯了,“就算你战胜那些阻碍,令你所救之人起死回生,往后呢?你能保证多久?待那位大人派人来追究此事,找你麻烦,你又能如何呢?”
“不是你我就谢天谢地了。”唐赫一把抹掉嘴角一丝血迹,“我不喜欢被耍,尤其是个妖怪。”
忽视了他语气中的不满,朽月君转过身,抬起手。他的掌心燃起火来,却在下一刻被瞬间攥在手中熄灭。
“你还不够强……谁会嫌力量太多?你救得了她一次,护得了她一次,那一辈子呢?”
朽月君的质问令他有些不适。他不知如何回答。
而且也不是救。
比起拯救,更像是弥补。弥补因自己的软弱、无礼、愚蠢,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
……也许这也是拯救。
这是一场对自我的救赎。
“就这样,你救得了谁?”
唐赫隐隐感到呼吸困难。朽月君的话术总能精准把控住听者最柔弱的地方。他本以为自己足够坚强,足够坚硬,足够刀枪不入。可他偏偏来软的,用一根羽毛去撩那处藏在心里的疮疤。距离愈合还早,或说,那一天永远也不会到来。这根羽毛令他不痛不痒,却将这里扰得狼藉不堪,扰得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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