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堆中,爆发出一阵兵刃相撞之声,随后,快刀入肉声,跌倒声,惨叫声……依次响起,毫无章法。
先前围杀江笑书的那十余个江岳帮众,只觉得眼前一晃,跪倒在地的江笑书身形竟变得虚幻了,随后便消失在了原地,他们哪里料得到此着?用尽全力的攻击自然便落在了友军身上。
他们为立格杀江笑书的头功,个个都铆足了劲,一时间,有人的大腿被砍得深可见骨,有人的手被齐腕斩断,有人当场身首异处,鲜血喷洒,溅了一地……
群贼纷纷倒下,与断肢残臂滚到了一处,身下的瓷片碎得更厉害了,瓷碎裹入他们伤口,疼得哭爹喊娘、屎尿齐流。
直到亲身经历过瓷碎挤入伤口的痛苦,他们才知道,方才江笑书能面不改色的跪行过去,还能语气镇静的安慰伙伴,是一件多么难得的事情。
一阵骚乱后,群贼龇牙咧嘴的互相搀扶爬了起来,与四周涌上的群贼一起,同时向着圈子正中心的江笑书狂奔而去,誓要报仇雪恨。
“呼啦——”风声袭来,势大力沉,圈外丢来了十多个东西,约过众人头顶,洒下一串粘稠的液体,淋了群贼满头满脸,顿时阻住了他们进攻的脚步。
他们伸手一摸,满手鲜红。
这是血,人血。
“咚咚咚……”那些东西落地,恰巧拦在了群贼面前,发出咚咚闷响,如同打鼓一般,群贼定睛一瞧,顿时色变。
那是
一个个血肉模糊的人头!
“喂。”后方传来一声大喝,群贼转头,正是盛于烬,他全身浴血,左臂还挟着一个小喽啰的脖颈,见群贼的目光看向自己,盛于烬手一拧,喀嚓一声脆响,那喽啰立刻停止了挣扎,脖子被吊得老长,好像一条浸满水的毛巾,脑袋活生生转了一圈,就像毛巾末端的臃肿。
盛于烬手一松,那喽啰便如同垃圾一样滚倒,在尸身还未落地时,刀光一闪,盛于烬已割下了喽啰的头颅,无头尸身嘭然坠地,鲜血喷射。
而盛于烬的脚边,已有十多具这样的无头尸体,正是先前围攻他的贼人们,王逵发出进攻的命令不过数息,他们便已被盛于烬尽数消灭!
盛于烬手一扬,那喽啰的头便飞向了天空,约过众人头顶,落向了圈内。
江岳帮众虽然平日无恶不作,欺男霸女,甚至这数百人中也有不少人以“我曾经杀过人,所以我最英雄”而自夸。可当盛于烬这样果决狠辣的杀人手法真正出现在他们眼前,他们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软弱,软弱到连做坏事的资格都没有。
他们个个都吓破了胆。
所以当人头飞过头顶时,他们只楞楞的瞧着,就连擦拭血迹的念头都不敢起。
“咚!”人头落地,恰好与先前的十余个人头叠在了一处。
“嗒。”一只脚踏在了这人头之上,正是盛于烬,不知他何时竟也进了圈内!
盛于烬提起刀,环顾
群贼,眼神凌然:
“畜生们!一起上来送死!”
随后他伸足重重一踏,脚下的小京观立刻碎裂,如同熟透的西瓜,噗噗连响,血雾冲天!
盛于烬的身影从血雾中冒出,双刀一合,便以不可阻挡之势杀向了群贼!
…………
圈中心,江笑书抽出了浪书剑,随后对身旁的小鱼道:
“扶着我。”
小鱼这才回过神来,立刻上前托住了江笑书。
“多谢。”
小鱼摇摇头,眼神不由自主的射向江笑书的腿——两条腿足足比先前细了一半,已几乎没剩下多少皮肤,原本牢牢附着在腿骨上的肌肉被割得支离破碎,尤其是有些极深的伤口,腿肉撕裂,摇摇欲坠,都已能透过伤口看到骨头与经络。
最要命的是,所有肉眼可见的伤口,都被瓷碎的刺满,瓷碎最小的不过如蝇头,最大的却足足有半枚铜钱大小,它们紧紧的扎在江笑书的伤口中,如生了根一般牢固,若不细看,倒像是一群嗜血的毒虫,密密麻麻附着在了江笑书腿上,疯狂的啃咬。
望着那些瓷片——白色的、青色的、褐色的……小鱼不由得背上汗毛直竖,头皮发麻,再也不敢看第二眼。
这样的痛苦,简直不是任何人所能承受。
她抬头,望向江笑书,他的表情无比镇定,没有半分变化。
可小鱼却看见了别的东西。
可牙关被震出的血。
额头脖颈直到现在还乍起的青筋。
那对狐媚眼中,早已爬
满了的血丝……
明明受了这样重的伤,又是什么支持他绝地反击,在千钧一发之时斩断了王逵手臂,扭转战局?
小鱼已不愿意想这个问题,因为此刻她心中充满了怜惜与敬佩,望着眼前男子,她已痴了。
江笑书浪书剑一挽,已锁定了王逵。
王逵的惨叫从一开始便没有停过,他捂住自己右肩断臂处的伤口,用屁股蹭地向后爬去,屁滚尿流、抱头鼠窜。
“啊……好疼!我的手!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