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却不以为意,笑呵呵道:
“无妨,你们十五寨的人来了之后,这些话我听了没有一百遍也有八十遍了,再听一遍也无妨。”
这下阿康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挠挠头:
“老伯,我嘴巴快,你别介意。”
老者摆摆手:
“不介意不介意……而且你刚刚说得很对啊,当初的大苗寨虽然人数差了些,可大家统一听苗王号令,上下一心,只怕比现在苗寨里的两万人强得多呢……现在的十六寨互有芥蒂,已经发生过好几次大大小小的摩擦了,若不是大秦军队马上就到,人人都悬着心,只怕真像有些人说的那样,咱们苗疆人早已自己火拼起来了。”
阿康深以为然:
“不错。老伯说得对。”
老者眼珠一转,冷不丁问道:
“当初的大苗寨如此强大,为什么在苗王被困后,不是第一时间前去营救,反而自己内斗起来了呢?”
阿康小念闻言顿时一惊,随后细细一想,立刻觉得自己从小熟知的故事透着诡异——从苗王被困到两派分家,这中间起码有一个月时间,但正如老者所说,似乎大苗寨从没有过营救苗王的举动。
简直太奇怪了。二人心中同时道。
老者咧嘴一笑:
“知道为什么?”
阿康抢着道:
“应该是因为困住苗王的陷阱太毒辣,大家都救不出来。”
老者摇摇头:
“错了,两万人,一个月的时间,足以把整座西南山挖去一半了。而苗王宫殿的大门只是被铁水浇灌了一道,虽然棘手,要破开却也不算难事。”
阿康陷入沉默,片刻后,小念突然眼睛一亮:
“莫非……当初大苗寨的人因为某种特别的原因,无法靠近西南山?”
老者点点头,示意小念继续说下去。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苗王才被活活困死;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苗王墓才成为了苗疆禁地。”
老者赞许着连连点头,冲阿康道:
“你媳妇比你聪明多了。”
阿康嘿嘿一笑,十分自豪,小念脸皮薄,小脸一红,赶紧引回话题:
“可这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老者望向远处的西南山,喃喃道:
“苗王被困的那天,正是现在这样的秋季,雨水绵绵,下了整整一天,雨水浇过山岭,到处都冒出了野草、菌子、藤蔓……你瞧,昨天恰好下了大雨,当时的情形只怕与现在差不多呢。”
说着,他的手指向几人身旁的一刻大树,阿康小念顺着看去,果然在树干上看见了新冒出的菌子。
“大家都待在家中休息,直到第二天,有人才发现苗王宫殿被铁水封住了。这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大苗寨,人们纷纷爬上西南山,更有不少青壮年,提着锄头、铁铲准备营救苗王……”
老者说到这儿,却话锋一转:
“你有没有听说过,千户寨这一年来不断有人中邪的事情?”
不是在说营救苗王么?怎么突然说这个?二人一愣,随后小念道:
“中邪?是你们这里盛传的那个‘中原人的诅咒’么?”
“不错。”老者缓缓道:
“中邪之人,会失去神智,攻击身边的一切活物,而我们千户寨这一年来,每次中邪不过寥寥几人,最多的就是这次,却也只有十七人而已……”
阿康忍不住道:
“十七人,而已?”
“十七人听着倒是不少,可如果和两千人相比呢?”
“什么!”“怎么可能!”
无视二人惊诧的目光,老者低下头,目光中带着怜悯与伤痛:
“在苗王被困的那天,西南山上起码有两千人中邪,他们发了疯似的一样攻击身边的同胞,一旦有人死去,便会立刻被他们分而食之,简直比最残忍的野兽还要不堪……西南险峰,高逾万仞,可在那天过后,半边山峰都被染上了血色,山林中到处挂满了断肢残骸、肠肝肚肺,暴雨冲刷了一天一夜,血腥气飘散数里,无数的尸体滚落在白水河,竟将河流都阻断了……中原有句诗叫‘杀人无昏晓,尸积填江湾’,写得传神极了,却也难以描述当时惨状的万分之一。”
二人已是听得呆了,小念连脸色都有些煞白,显然是吓得不轻,半晌后,阿康才磕磕巴巴道:
“怎么就突然中邪了呢?”
老者摇摇头:
“中邪是没有规律可言的。但后来人们推断,这是苗王墓里被困死的那几十个中原人所带来的,他们怨气环绕在整座西南山,恶毒的诅咒所有苗疆人,因此,苗王墓才会成为禁地,苗王才会被活活困死,大苗寨在等待一个月后,终于选择了分家。”
小主,
阿康骇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