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还真是热闹,稷攸也好,怀影也罢,那些人一个个都想将这两个小小幼子从我身边带走,都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心底冷笑着,面上佯作为难:“能成为国师的弟子,实则犬儿三世修来的福气,我不过是个妇道人家,这等大事不敢随便做决定。”言下之意,让他去问司空长卿。

司空长卿果没叫我失望,以拒绝太后相同的理由拒绝了袁不患。

想他袁不患堂堂国师,更是举世惊绝的一代宗师,毕生只收过三个徒弟,虽都未入仕途,在江湖上却无一不是风流拔尖的人物。多少人费尽心思想拜在玄宗门下,以瞻仰其绝伦风采,哪怕只是见见宗主那三个闻名遐迩的弟子,都难如登天。今日宗主亲口提出收徒,竟再三被拒,若是寻常人必然拂袖大怒而去。

但宗师不愧是宗师,修养极好,依旧面含微笑,衣衫漫飞仙风超然,从腰上解下一块玄色龙图玉佩挂在怀影的脖子上,道:“既然如此,老夫也不强人所难,二公子日后若是有什么困难,请鲁国公和夫人带着这块玉佩来玄宗,老夫及玄宗上下必会尽其能为替他解困。”换句话说,他只管怀影的事,其他人断然不会搭理。而怀影只须动用这块玉佩,便可号令整个玄宗,这实在是令人受宠若惊乃至惶恐骇然的事!

留下玉佩后,袁不患乘风而去,瞬间消失无踪,也没向天子和太后拜别。高人自然有高人的作风,大家都未在意,只是看向怀影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我顿感强烈不安,这一夜我的两个孩儿都锋芒太甚了,这不是一个好现象,谁也看不透在座之人有多少存着狼子野心,或者带着不法歹念。稷攸和怀影都还那么小,若被卷入大人们的权术争斗中,以后前途必然坎坷。

天子的寿宴在我满腹心事中草草度过了,回到楚府,我让司空长卿多派几个侍卫为孩子们守门,还牢牢嘱咐乳娘们近日内要寸步不离地看好孩子,不管他们是醒着还是睡着的时候,都不可懈怠。司空长卿笑我过于敏感了,但仍是照我说的去做。

后来楚慕北深夜来请司空长卿前去谈话,司空长卿离开不久,萧夫人便出现在我房中,说是许久未见我了,想与女儿谈心以解相思。

我知道,她的来意绝非如此简单。

突然,她说:“悦容,你去过地狱么?”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惊了半晌,心想自己虽没见过地狱,倒是去过地府的。忙摇头,但不说话。

她面无表情地看我:“有一个人刚从地狱回来了,他说,要送一份礼物给你。”

我屏息问:“什么礼物。”

萧夫人轻启朱唇,吐出二字:“自由。”

话落瞬间,外头轰轰巨响,如同巨雷劈下。我忙推开窗户查看,远处漆黑的天际突然红光大作,滚滚浓烟翻滚成巨大的云菇状,夜色诡异森冷。

我乍见大惊,这个方向,不正是以往我与主上会面的石屋!

突然想起在劫曾说,十二月十二日,天子寿诞之日,就是那男人的死期。

在劫别是做什么傻事真的去杀主上了吧!我心慌不已,顾不得深思萧夫人的话中之意,二话不说奔出楚府,朝那石屋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