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晚月神速攻下常州,用的便是生死间和反间。他既然善用间计,我也不甘落后,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翌日,我派遣两名大将,各率五千精兵从水路陆路两处前后包抄益州叛军。
仅是一万精兵何以敌对益州八万大军?这就是蔺翟云用“间计”的巧妙之处了。
陆路骑兵打的仍是招安的旗号,而水路遁形到叛军后延的将士则穿上萧家长川军的兵甲,行偷袭之事,并派间谍散布消息,半真半假,诸如:“萧家利用益州军作饵,等两败俱伤便可坐收渔翁之利,许以益州偏安一隅的条件翻脸不认,可笑钱丁羽兵折将亡,为他人做嫁衣。”
钱丁羽这个人好大喜功,又疑心甚重,见到后方军队被“萧家大军”偷袭,当场痛斥萧晚月“卑鄙无耻,背信弃义”,前去招安的将军则把我吩咐的“鲁国公大人宽宏大量,只要益州归降,其叛乱之罪既往不咎。”这句话传达过去。阴里给巴掌,明里给甜枣,果真让钱丁羽及时“迷途知返”。
尽管那批假冒长川军前去偷袭的精兵死伤过半,但我损失两千精兵,换得金陵后防太平,让司空长卿能够义无反顾地在前沿作战,还是十分值得的。
经此一事,姚远韵和李准看向蔺翟云的眼神渐渐地变得尊敬起来。
这时,将士来报,截得敌军密函,便见一封印有萧家家徽紫色六瓣菱花的信函递上,我忙拆开快速阅读,才读了一半便砰然红了脸。
显然萧晚月是间计玩上了瘾,故意让我截得这封密函,这哪是敌军机密,分明是一封倾吐相思的情书!
屋内众人见我神色怪异,各个面面相觑,也没多问什么,倒是蔺翟云向来毫无章法,就这么从我身旁挨过去偷瞧,我赶忙将信捂住,却还是被他瞧去了大半,还好死不活地背了出来:“又是一年秋风柔,独上烟雨楼。烟雨依旧楼依旧,已是黄昏后。忆想当年与卿别,江南一叶舟。人如烟,泪如雨,伴着江水流。”
睨着我通红的脸,似笑非笑道:“唷,这‘军情’写得还真是香艳呐!”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此时又有人来报截得敌军密函,此后每隔两个时辰,便有一封印着紫色六瓣菱花的信函呈到我面前,无一不写得深情款款,缱绻柔肠,那娟丽飞扬的字体,是萧晚月独特的笔锋,惊世才华隐现在字里行间。
忆起少时,自己曾将记录他诗赋的《草华集》手抄本放在床头,闲来无事总爱看上几眼。那时的自己对他是仰慕的,憧憬的。时过境迁,现在的心跳已不复那时吵闹,但那种心情每每想起,仍然觉得美好。
当晚我正欲就寝,赵阳城骤然传来噩耗,我乍闻大惊,跌坐在床榻上,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而后连夜召集要臣于书房议事,看着列在书桌上一封封惹人惆怅的密函,我忍不住冷笑起来。
原来这也是萧晚月的计,就在我被他的诗赋乱了思绪的时候,司空长卿中了他的圈套,陷入生命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