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面容在迷蒙的光芒中略显模糊,但又熟悉的让人心口刺痛。
银色的长发,紫色的眼睛,纤细的脖颈上带着玫瑰宝石项链,不笑的时候像约翰·高多德笔下手持瑟苏斯的女祭司。
看任何人的时候都带着如出一辙的忧郁、审视、天真和冷漠。
D·斯佩多睁大了眼睛,他那隐匿在森鸥外肉体里的灵魂忽然开始发颤,一边想要立刻逃走,一边又忍不住向前。
他迈入了灯光之中。
“阿黛尔……”
四百年的光阴顺着雨水流淌而去,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的面容映入他的眼瞳,斯佩多的眼中闪过惊惶、错愕,以及难以用语言表述的狂喜。
他绝不会认错。
他曾经用脸颊眷恋又虔诚地磨蹭着她的胸口,曾经用嘴唇颤抖着亲吻她的眼睛,曾经蜷缩在她的怀抱里吮吸着无可替代的安全感和心灵的慰藉。
他绝不会认错阿黛尔·兰波。
在四百年前,像爱一样,在猝不及防中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阿黛尔·兰波。
斯佩多觉得自己在发颤,从灵魂到根本不存在的身体,他像是被审判的大洪水呼啸着吞没了一样,说不出任何话来。
“森鸥外……”
琉璃将风间琉璃拉进了房屋内,对方倒在柔软的地毯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木然地盯着橘黄色的吊灯,目光毫无焦距。
“还是说,我应该叫你别的名字?”
“像你这样的幻术师应该不是无名之辈才对。”
琉璃阴晴不定地看着眼前的人,她挺秀的眉睫微微蹙起,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
斯佩多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时间是勒在他脖颈上的绞索,曾经的彭格列Ⅰ世雾守现在只是心怀不甘的亡灵,附身在他人身上操纵着对方。
他早就不是无懈可击的阿波罗,甚至不是追逐太阳的伊卡洛斯。
他只是个心怀不甘的亡灵。
斯佩多茫然地站在灯光下,只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四百年前那场喧闹的宴会里。
“算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琉璃对沉默感到轻微的厌倦,她再次询问道。
“这是一份礼物。”斯佩多听见自己说,“我把森鸥外送给你作为赔礼。”
“他联系了异能特务科,打算用法国间谍换开业许可证。”
“原来如此。”琉璃语气不明地回复,“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在我的记忆里,我似乎没有和哪个幻术师关系好到要送礼的地步。”
斯佩多呼吸一窒,一时说不出话来。
琉璃终于皱起了眉,在经历了糟糕的一天后,还要在凌晨时间下着雨开着门,看着一个讨人厌的老男人,这种感受简直糟透了。
她向前走了一步,似乎打算近距离打量藏在森鸥外皮下的究竟是哪来的魔鬼。
没有半点服务意识,只知道扰人清梦。
斯佩多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紫色的雾气被雨水淋湿,森鸥外向后倒下,这一次,琉璃没有伸手。
森鸥外摔倒在门口。
斯佩多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