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洛秋正看得出神,一位慈眉善目的中年掌柜见他落座,立刻笑眯眯地走过来,说道:“这位少侠,想吃些什么?小店本小利薄,请不起小二。”柳洛秋干咳一声,尽量让自己显得老练一些,说道:“呵呵,你们生意人啊,总是这么说 。酒可不要掺假哦,讲良心就好。”
“少侠此话说得极是,如今这世道,口径一致容易,心口如一却难。酒不但不掺假,还包你喝了我们店的酒,没齿难忘,赚的就是良心钱。菜要点些什么呢?”
柳洛秋连连点头,说道:“先不忙,掌柜的,请问这里是什么地界了,离六安还有多远?对了,这字帖写得真是天骨遒美、逸趣盎然,掌柜的您当真是个雅士。”
掌柜的脸上闪过一丝赧然之色,笑了笑,说道:“在下酷爱书法,却没这么好的笔锋。几年前,有一位食客路过此地,喝酒之时用手指蘸些酒在桌面上比划。在下写得不好,但却识得好书法,一看就知道是书法功底深厚。就跟那位酒客 戏语:‘送在下一幅字帖,这酒钱就免了。’没想到那人痛快地点头称好,也就有了现在这字帖。经再三相邀,这位客官在小店跟在下把酒言欢住了两日,人生能交到这样的朋友,当真是一大乐事。”说到这里,掌柜的笑了笑,目光凝 视着外面。略微沉思后,他回神说道:“这里是无为州,离六安倒也不远了,大约有二百里有余。”
柳洛秋笑问:“这无为州郊外当真是雅静些,思天下安于无事,无为而治,你开店也真会选地方。嗯,那来二斤牛肉,酒嘛,你这里有什么酒?”
中年掌柜说:“有本地的石榴酒,也有秾芳依翠酒,看你想品尝哪种。”
柳洛秋有些意外,说道:“这石榴酒在下倒是有所耳闻,秾芳依翠酒就得请教了,晚生洗耳恭听。”
中年掌柜立刻神色飞扬地说:“秾芳依翠酒乃F酒酿调而成。”
柳洛秋呵呵一笑,说道:“据我所知,F酒乃SX名酒,离此几千里有余,怕是掌柜的跟在下说笑吧。”
掌柜的说:“岂敢,岂敢。少侠有所不知。我老家乃是SX,年少之时来此做茶叶生意,恋着这里的山水,就让家丁跟弟弟先回老家去了,我呢,在此帮着采购些茶叶,家人来购茶叶之时就捎些汾酒原浆,我自调配以后,伴些花瓣酿制而 成。想着家乡佳酿能让更多人品尝到,就思量着开起了这个小酒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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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跟人家客人闲叨唠了,也不怕人家厌烦你。”对话之时,一中年妇女手挎着竹篮进门,观其声色,自是冲掌柜说的。篮里满满的广玉兰跟桂花花瓣相杂其间,其时旁边近窗户处亦另有一桌三人正自饮酒,均衣着简朴,一看就是邻村 常客。其中一人笑着说:“老板娘,你不在的时候,适才他说在此长居,是为恋着这里的山水,你问问这位小兄弟。快拧拧他耳朵,问他是恋着你还是恋着这里的山水。”那酒客调侃完哈哈一笑。
老板娘脸颊微红,笑嗔道:“几杯黄汤下肚就胡言乱语起来,安安的喝你们的吧。别当我不知道,你们每日间谈的百花楼是什么地方。小心我给你家娘子说起。”
那男子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对着另两位举起酒碗说:“来,咱们继续喝。”
柳洛秋心中暗想:“这位老板娘虽然已至中年,但风韵犹存,年轻时必定是个光彩照人的佳人。看来那桌客人的戏言中,也藏着几分真实。”他微笑着,指着柜台上的竹篮问道:“掌柜的,这酒应该是用刚采摘回来的鲜花酿造的吧?”
掌柜的笑着回答:“正是如此。”
柳洛秋接着问:“那么,这酒为何取名‘秾芳依翠’呢?能否为我解释一二,也好让我增长些见识。”
掌柜的脸上露出几分得意之色,神采奕奕地说:“没错,这酒是用广玉兰和桂花混合酿造的,必须用新鲜采摘的花瓣各半,才能调配出这种独特的香气,其他地方可找不到。当初酿造时,我妻子正在阅读前朝赵佶的《秾芳诗》,灵感一 触即发,便以此诗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