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见月笑出声:“那就叫聒聒、噪噪。”
没虫族告诉他说叠词会变得可爱吗?
他们在这里呆了几天,一直等到夏日盛典真正开始的时候。
街道上更热闹了,空气中弥漫着花香的气味,到处都是鲜花和彩绸,说话声、笑闹声此起彼伏,中间夹杂着当地的民俗调。
楼见月紧紧牵着他,虫流涌动,始终没有松手。
索维亚垂眸看着他们相握的手,耳边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夏日阳光灿烂,打在他的脸上,冷白的皮肤多了几分血色,隐隐可见短短的皮肤绒毛。
等到夜幕降临,一盏盏灯光逐渐亮了起来,烟花自空中绽放,钟声敲响。
楼见月蹲在树荫下,点燃了一盏灯,烛火摇曳在其中。
楼见月弯眼笑道:“向虫神许愿吧。”
索维亚接过他的灯,和自己拿的那盏相碰,用燃烧的火焰点燃了自己的灯。
他再递给楼见月。
楼见月接过。
他们提着灯,牵着手,一同前往夏日盛典跳舞的广场,在广场的中央,是虫神的雕塑,面容模糊,神色悲悯。
索维亚一向冷淡的脸罕见浮现了虔诚的神情,正如虫族依旧记得他们的神明,他也依旧相信妈妈的庇护。
他非常缓慢的许下心愿,又吹灭了灯火,将灯放置在虫神雕塑的下面。
那里已经有许多盏灯,每一盏都是代表着虫族的祈祷和虔诚。
小主,
楼见月也许下心愿,吹灭灯火,放置在了虫族雕塑的下面。
两盏灯挨在一起。
欢笑声、歌舞声在这个广场回响。
许完心愿的虫族在这个广场上尽情狂欢,歌舞升平,酒香、花香浓郁。
楼见月拉着他去买酒。
拎了两瓶酒,他们又回到广场。
楼见月咬开瓶盖,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清香醇厚。
他又看了看度数,四十度。
索维亚只浅浅喝了几口,楼见月喝得多。
喝完楼见月扔掉酒瓶,感觉有些晕乎乎,但是还可以接受,酒液温暖了身体,连带着他走路都有些轻飘飘。
被广场弦乐一激,他干脆拉着索维亚去跳舞。
楼见月眉眼晕染着浅淡笑意,白皙的皮肤透出些红色,他有些醉意,跳起舞就没有标准,只依靠着本能,张扬又华丽的动作。
索维亚看着灯火下那温润明亮的黑眸,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浅浅有着一层水光,他配合着楼见月的步伐。
在乐曲落幕的时候,钟声敲响回荡在广场。
索维亚拉近他,在他耳边低声说:“你喝醉了。”
大抵没有谁会在这个问题上承认。
楼见月自然道:“没有,我可以走直线。”
“真的吗?”
“真的。”他点点头。
索维亚也点点头:“好。”
他靠近楼见月,在月光和灯光下,音乐的尾声和钟声回荡中,亲了亲楼见月,带着酒液的香味。
他的眼眸变得有些晦暗不明,他问道:“你许了什么?”
楼见月脑袋晕乎乎的,但记得愿望不能说出去,他摇摇头:“不能说。”
索维亚轻轻笑了笑:“好吧。”
夏日盛典已到了尾声,楼见月拉着他回去,他确实不能走直线了,走路歪歪扭扭。
索维亚干脆抱起他,寻了个空旷的地方,放开翅翼,飞离虫群。
被风一吹,楼见月稍微清醒了一些,他的头枕在索维亚的胸前,缓缓合上了眼眸。
索维亚找了个高楼的顶部落了下来,这里视野开阔,可以看到万家灯火,窗台装饰着花朵和彩绸,甚至有些门上贴着虫神的画像。
不过虫神的面容不清晰,毕竟没有虫族知道虫神的长相。
由于已经到了尾声,大家都各回各家,音乐和钟声都停了下来,一时间万籁俱寂。
他垂眸看了看怀中的楼见月,黑发如墨,白肤透红,高鼻薄唇,那双总是笑意盈盈的桃花眼合着,面色平静,像是睡着了一样。
索维亚静静的看着他,一时间心绪复杂。
过去的很多年,他对时间的流逝没有任何感觉,大部分的时候都是沉睡,就如同真正死去一样。
倘若没有被索塔斯唤醒,或许他真的不会再醒来,和死去也没什么区别。
他当然知道楼见月活着,也知道他一直存在虫族,但又怎么样?
楼见月作出了选择,抛弃了他,他唯一能够做的只能不回头。
爱也好,恨也罢,悲伤也好,痛苦也罢。
这些都不再重要,他已经没有心力去解决,唯有接受。
他抱着楼见月的手紧了紧,在屋顶上坐了下来,腾出一只手摸出一个戒指模样的东西,白骨如月,没有任何其他装饰,只是一个圆环,内部刻着一些纹路。
他端详了一会,又将视线移到楼见月左耳,上面依旧戴着那个羽毛耳饰,也是白骨如月,泛着莹润的光泽。
都是属于他本身的一部分。
他捏紧了那枚指环,上面隐隐缠绕着不可见的法则之力。
他抬起头,望着广场的方向,巨大的虫神的雕像清晰可见,不知道何时额头戴上了花环,在月光照耀之下圣洁无瑕。
指环本和耳饰一对,他抽了一根自己的骨头,本来是打算做一对戒指,只是还剩下一部分骨头,形状正好适合做一个羽毛耳饰。
至于为什么戒指从来没有送出去。
戒指是他向妈妈借了一些力量,上面用法则之力镌刻着特殊的纹路。
倘若面对虫神雕像,许下心愿,戴上戒指,就算作契约,楼见月再也不能离开虫族,他们必须生死纠缠,密不可分。
不论是爱也好,恨也罢,哪怕是什么也没有,因果永远也无法了断。
索维亚看了一会,到底还是打算收起来,或许这枚戒指永远送不出去。
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亦或者未来。
一只修长的手握住了他即将收回戒指的手。
索维亚顿住,对上了楼见月漆黑如墨的眼眸,桃花眼不笑的时候倒也显得疏淡冷冽,看不出丝毫醉意。
楼见月轻叹一声,语气温和:“给我的?”
索维亚沉默不语,指尖紧紧捏住那枚指环,好在是他的骨头,捏不碎。
他没有索塔斯的运气,也没办法经受第二次同样的失败。
但他同样也不够心狠,曾经没办法完全杀死楼见月,如今也没办法不顾他的意愿送出戒指。
楼见月拿过那枚戒指,虽然索维亚握的很紧,但是还是下意思松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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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维亚张了张嘴,语气生硬:“这不是普通的戒指。”
楼见月笑了笑:“我当然知道。”
任何一枚代表心意的戒指都不普通好吗?
他当然看得见上面的法则之力,深刻的多,多到永远也无法挣脱。
楼见月打量了一会,递给他:“戴上吧。”
楼见月不会后悔,也只做一次选择。
而这次他选择了索维亚,那么其他就不再重要。
索维亚没再多说什么,握住他左手的无名指,慢慢套了进去,大小合适、白骨如月的戒指比白皙指节的颜色还要浅。
楼见月晃了晃手:“还有一个呢?”
索维亚慢吞吞掏出另外一个戒指,两个并没什么区别,只有大小的区别。
依旧白骨如月,缠绕着法则之力,内部镌刻着复杂神秘的纹路。
楼见月拿过,握住他的左手,套进了无名指。
夜晚安静,只有月光和灯光柔和的笼罩着地面。
楼见月望向虫神的雕塑,什么也没有改变,又好像什么都改变了。
索维亚慢慢哼起一些起伏的音调,逐渐连成一片悠然的曲调。
他的音色偏华丽,哼起来像名贵的乐器发出的厚重优美的音调。
是过去虫母教会他们的,虫母常常会用这种小调哄他们睡觉,虽然那时候的他们只是小小的卵。
小时候索塔斯有分离焦虑,那时候索维亚就趁他睡着后再离开,索塔斯发现后就不愿意睡觉,怕他睡着索维亚就离开,醒来就看不见他了。
索维亚只能给他哼虫母哄他们睡觉的小调,索塔斯很快就会睡着,只是后面他长大了就不需要了。
楼见月听着悠然的曲调,如此熟悉,他曾无数次听见索维亚哼起。
哪怕只是简短的、重复的曲调,却听多少年都不会腻。
想起多年以前,他抱起那些幼崽,居然下意识哼起了同样的曲调,才发现自己早已铭记于心。
有些东西早已经在脑海中扎根,无论多少岁月过去也不会遗忘,因为时常无意识怀念。
—石中火梦中身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