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见他神色有异,脸色灰白,想起历年放榜时因上榜或落榜而情绪大起大落致神智一时错乱之人十有一,尤其是像李鑫这样差一点就成功的,也更容易因接受不了现实而想不开。
思及此,书生忙转了话音:
“不过,往届前一百名里偶有因各种缘故缺席殿试,在入围殿试名单正式公布之前,一切尚未成定数,李兄还有机会,切莫心灰意冷。”
书生一袭白衣长袍,生得眉清目秀,虽然穿得简素,但衣饰无处不透着精致——是个衣食无忧的世家公子。
李鑫忽而就明白自己差的运气是什么,不是良师,也不是宽裕的家境,而是与生俱来的自信与底气。
想通了这一点,他似乎接受了现实,“惭愧,还要欧阳兄来安慰我这个落榜之人,”说着他抬手作揖,“祝贺欧阳兄入围前三甲,愿前程似锦,官途坦荡,我还有点事,就先告辞了。”没有给欧阳玮挽留的机会。
“哎——”欧阳玮有些莫名地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
回驿站的路上,李鑫浑浑噩噩:一会儿想着自己回临安不能回陈家继续当账房先生了;一会儿又开始盘算或许能用“举人”的头衔在衙门谋个文笔闲职,或是去学堂书斋当个教书先生——大富大贵是不能够的,省吃俭用应当能勉强养家糊口;一会儿又想着不知该如何回去面对妻儿老小……
李鑫就这样顶着一脑袋浆糊回到房里,一进屋就看到床头尚未收拾起来的书,旁边还放着刘氏临行前给他做的新衣,万般心绪涌上心头,终于眼前一黑,跌坐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直到日头西沉,一道本不该出现在此的身影踏着昏黄夕照缓缓而来,脚步最终停在了侯府大门前——正是被勒令禁足明空会的青橙。
她告诉守门的护卫,她是来自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