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肃玉环顾四周,心下茫然。
街边香气随风飘来,勾出他的馋虫,腹中开始不争气的轰鸣。
他起身检查自身着装。
粗布衣衫显然浆洗过多次,已经泛白,但没有补丁。
还好,不是个乞儿。
唐肃玉想要御使胸中五炁。
不出意外,五藏空空如也,仿佛还未修行的凡人。
对于五毒恶鬼神通名称、功效、破解之法,他一无所知。
他忍不住吐槽,这就是福运为0的下场吗,自己像是个陀螺一样,从来没消停过。
逐一检查能用的手段,唐肃玉能感知到真火,但位置不在舌窍处,反而飘忽不定,像是神通脱离掌控。
蟠龙珠倒是在眉心,只是那颗明珠黯淡无光,任凭自己如何驱使都没半分反应。
行人突然喧嚣起来。
有人举着铜锣,边敲边喊:“任老爷开堂啦!任老爷开堂啦!今天是江阳采花大盗雁无秋受审,顾家少爷、铁嘴铜牙陈梦吉、受难的李庄乡老都在。”
唐肃玉随着人潮走动,路过小吃摊子时,摸出铜板换了个干巴的豆饼填饱肚子。
县衙较为简陋,门口朱漆早已剥落,梁柱褪色,鸣冤鼓倒是瞧着很新。
百姓们里三层、外三层包裹着衙门口。
他如同游鱼般,挤到最前方。
有位青衫男子站在鸣冤鼓前,手中抓着鼓槌,衙役们握着杀威棒看着他。
青衫男子用力敲响,鼓声传出,沉闷有力。
百姓们哄然叫好。
青衫男子不断挥舞双槌,百姓们呼喊声越发响亮。
衙门内施施然出来位师爷打扮的人,喝道:“何人击鼓鸣冤?”
男子抱拳答道:“在下铁嘴铜牙陈梦吉。受李庄乡老所托,前来状告江阳大盗雁无秋,残害李庄四名少女。”
师爷挥手道:“老爷已经知晓你所求,且随我进来。”
他看向犹自兴奋的百姓,高喊道:“肃静、肃静!再有喧闹者打十大板。”
百姓顿时偃旗息鼓,安静无声。
陈梦吉回身向在场的百姓拱手示意,放好鼓槌,挺直腰板迈过门槛踏入衙门。
唐肃玉瞧得分明,那陈梦吉分明是“疑鬼”模样。
现在是什么情况?五毒恶鬼对自己出手,搞那么大阵仗,难道就让自己看一场诉讼?
他小心随着众人来到衙门近前,探着脑袋向里看去。
衙役分列两排,其中有名白发老者正在堂前跪着。
没有什么繁琐流程,堂后出来位富态官员。
正是“贪鬼”。
唐肃玉越发迷惑,但如今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再说。
贪鬼猛地敲响惊堂木,声若雷鸣,威慑十足。
他神态肃穆,嗓音洪亮:“堂下何人,所告何事?”
陈梦吉再次重复方才所说。
跪着的白发老者忽然磕头不止,哭诉道:“任老爷明察啊!想我李庄年年赋税纳粮、岁岁抽丁徭役,从无作奸犯科之人。不曾想被那贼人惦记上,害了四条人命。”
任老爷眼神示意,衙役上前扶起老者。
“李乡老莫急,本官知你庄中民情。来人,取后衙墩子来。”
李乡老告罪侧身,唐肃玉趁机看到他的侧脸。
痴鬼。
贪鬼任老爷、痴鬼李乡老、疑鬼陈梦吉,还有没出现的嗔鬼和慢鬼,倒是一场精彩的戏。
难道采花大盗是嗔鬼或慢鬼?
唐肃玉起了兴致,向身边人打听消息。
身边汉子身高不足六尺,消息倒是知道不少。
数月前,李庄有名少女投河,被人救起后,说自己遭到贼人欺辱,再无颜面活下去。
最可恶的是,女子被欺负时,意识清醒,四肢瘫软,耳边满是贼人的淫词浪语,却根本不记得贼人样貌。
哪怕被人救起,她在第二日又寻到空隙,沉塘自尽。
而后每隔一段时间,就出现一名受害人。
庄子里人心惶惶,李乡老召集村中老少开会,请来县衙衙役,希望能尽快抓到贼人。
但是直到数日前,还是一无所获。
直到城中顾家少爷听闻此事,花钱请青楼女子装作逃难投奔李庄亲戚,喊来家丁仆从布下罗网,一举将采花大盗雁无秋抓获。
那采花贼当场被抓获,但在狱中受尽刑罚,还是一口咬死自己是初犯,先前的事与自己无关。
偏偏出事的女子都已自尽,证据不足,任老爷近来极为头疼。
唐肃玉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