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门口挤满了年轻的少女,甚至还有年岁大一些的大妈。她们状似挑选布匹,其实视线一直飘在屋檐上的青年,脸色微红,窃窃私语。
“……”
姜音终于明白,最近为什么一直有人有意无意问她定亲了没有。
……这个住在自己家的外人,平日不做工,就在那坐着,长得又俊美,简直像一位要入她家的夫婿。而且这家伙长得居然和教堂里的神明塑像有一点相似,怪不得人们喜欢来她家订礼服。
“……喂。”姜音脸颊飘了一些红:“上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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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凛低下头,淡淡看着她。
他拿出几枚银币,数额大到令人垂涎:“这是我近日的住宿费用。”
“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要澄清一下啊!”姜音眉毛一皱,她受不了了。这家伙长得太好看,简直在坏她名声!什么时候她家就要招婿了啊!她还年轻呢,即使他再好看也……
再好看也……
其实也……也,也可以。
“澄清……什么?”他金色的眼眸中有一丝不解。看到下面这些满面含春的大妈,才恍然大悟。他看风景太专注了,没有注意到这些人:“那我澄清一下……”
“等等——等!”姜音心中却突然冒出了不愿意的想法,她望着那双流光熠熠的金眸,夕阳下,青年的眉目更显深邃,好似金雕玉琢。
她忍不住红了脸,胡乱挥舞着双手,大声说:“算了!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心中仿佛有个声音告诉自己……将错就错也好。
如果不是有柔软的东西在心里乱撞,她又怎么会愿意让人住到她家里来。
她红着脸,咳嗽了一声:“你……谢谢你帮我家招揽生意,以后你住宿,不用付钱。”
她把后面的话咽到肚子里。其实她想说……一直住下去也可以的。
苏凛却说:“我没有为你家招揽生意。”
姜音说:“她们冲着你来的,就算是招揽生意了。”
“这是正常现象,不算招揽。”苏凛的眼眸中划过了一丝姜音看不懂的留恋,仿佛他在怀念什么:“以前……也经常这样。”
姜音哼了一声:“什么以前?多大的小伙子,还装深沉,看起来还比我小两岁。小小年纪,感怀的模样却像个老头子。”
金眸的青年眼神淡淡,好像不在意她的任何话。他又继续扭了头,去看那一陈不变的风景去了。
……那些风景,姜音这二十来年都看腻了。左不过是蓝天,碧海,阡陌河流,渔船,教堂,王城,有什么好看的……这个人居然生生看了好几天,真是怪人。姜音撇撇嘴,拉着伊芹走了。
直到夕阳降临,远方渔船亮起暖灯,河流倒映着粼粼波光,收网的渔夫高声喝起歌谣,淳朴而洪亮。姜音清点了今天的买卖,合了门,落了锁,抬头一看——那青年居然还坐在房檐上,姿势都没变过。
……这家伙是木头人吗?
姜音怀疑,招这样的家伙为婿是不是不合适。但很快她一巴掌打醒了自己……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桌子都还没一腿!
“喂。”她不知道青年的名字,只能喊喂。
苏凛垂下视线,视线却像空的,似是在看姜音,又不似在看她,仿佛她的身上有无数道人影。
她三两步爬上绳梯,和他并肩而坐,看了好一会,终于确定了……没错,这家伙看到的,就是再普通不过的风景。但这样渔民走来走去、落网收网的风景……他居然能看好几天。
“那些风景,有这么好看吗?”姜音甩了甩自己黑亮的发辫,不解地问。
“……嗯。”苏凛应了一声。
“你肯定是没看到过更厉害的!才会把普通风景当宝贝。”姜音摇了摇头,感到有点可怜,不禁大谈特谈:“我小时候跟叔父出过海,我跟你说,远方有很大很大的帝国。有漂亮的玻璃石,有发光的夜明珠,还有那种摸起来滑滑的布匹,叫丝绸!有会播放画片的柜子,还有拨动一下就能发声的盒子……”
她其实也没什么见识,但她倾尽全力把自己为数不多的存货,全都讲述出去。
青年安静地听着。
“哎,坐船……你感兴趣吗?我叔父有很多船,还有很多航海图和航船构造图,可复杂了,好多公式,好多数字!你肯定没见过……”姜音脸颊通红,不知是不是晒的,乌黑的发辫一晃一晃。
“……不了,这样就好。”苏凛说。